加图路斯一溜烟跑回罗马,此时刚刚日出,元老院正要开会。加图路斯没有回家,直接来到元老院所在地——霍斯提里乌斯会所。
罗马元老院所在地变过好多次,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赫斯提亚议事堂,这里有三个房间,市民甚至可以进入旁听。但是地方狭小,随着元老院人数的增加,此地已经不敷使用。公元前八十年,赫斯提亚议事堂被拆除。
罗马元老院转到霍斯提里乌斯会所。霍斯提里乌斯会所位于罗马广场,这里自古就是罗马市民集会的场所,也是献祭的神殿。
罗马元老院,拉丁语读作“斯内特斯”,是共和国真正的掌控者。
罗马第一任勒克斯,也就是罗马王,名字叫做罗慕路斯。他带着三千名被其他部落放逐的强盗、流氓、罪犯修建了罗马城之后宣布,凡是能叫得出自己爷爷是谁的人自己的家族就能够进入“派特”,也就是“父老”阶层,参与城市大小事宜的决策。
他们数了好久,竟然只有区区一百人。起初的一百人,就是罗马元老院的雏形。
随后当萨宾人并入罗马,罗慕路斯允许其选举出一百人,成为罗马“父老”。于是,这个时候的元老院就有了两百人。
公元前六百一十六年,罗马第五任勒克斯是来自罗马北方的强敌伊特鲁里亚的卢奇乌斯·塔克文·普利斯库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充元老院。
增加了一百位伊特鲁里亚裔或者是塔克文的亲信进入元老院。由此,元老院的人数由二百增加到三百。
自此到共和国末期的公元前一世纪,罗马的元老院正式的人数基本上就维持在三百人左右。
随着罗马政治局势的发展,元老院的成员又发生了变化,那就是吸收卸任的民选政府官员进入元老院。
按公元前三百一十二年制定的《奥维利亚法》规定,元老院的成员从原高级官吏,像执政官、监察官、大法官当中的最优秀的人物中选出。
到了苏拉时代,元老院身份开始与官职挂钩。比如,财务官任满后自动成为元老。
除了三百左右的正式元老,许多人算是元老院候补元老,像庞培、小卢西乌斯、特里亚里乌斯、小加图、西塞罗、凯撒等人,这些人迟早是要进入元老院的,一共有二百人左右。他们的观点和意见同样会被重视,有时候会经由正式元老在会议当中提出,有的时候会破格让他们在元老院发表演说。如此一来,元老院差不多有元老五百人。
罗马在公元前五百零八年成立共和制后,无论是建立纪念碑还是出安民告示都会以大写的拉丁字母SpqR为落款,意思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
罗马的元老院议员不是经由选举产生的,任期终身,但不可世袭。
元老院是罗马共和国的真正灵魂和权威。罗马人在书写共和国的时候通常缩写为SpqR,意思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其中元老院在前面,而罗马人民在后面,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王政时代早期的元老院不过就是“王”的咨询机构,只能讨论“王”提出的问题,并给出意见。王政时代元老院的权力不大。但元老院也不是个摆设,例如贵族大会通过的法律须经元老院批准,王如有重大事务,像是战争、谈判和媾和,一定要咨询元老院。
王在行使死刑的时候也必须征求元老院的意见。王政时代最后一任勒克斯,也就是第七任,卢修斯·塔克文·苏佩布专横暴虐,无视国法,不经元老院同意就判处犯人死刑。公元前五百零九年被布鲁特斯领导的人民起义推翻,并被放逐到伊特鲁里亚。
共和国初期越来越多的重大事务,都逐渐由元老院决定。当然,元老院的决定要经过市民集会的表决才能生效。同时,元老院要辅助执政官渡过难关解决问题。
共和国时期的执政官是通过选举产生的,是国家最高行政长官,负责管理和执行国家事务。
同时,共和国也有保民官,从平民大会中选出,代表平民的利益,拥有否决权,起监督作用。但是,苏拉体制之下,保民官权力被大大削弱,根本没有否决权,更没有什么监督作用。毕竟,苏拉出身贵族,赢的内战的阶段性胜利,怎么会允许保民官这种象征平民的力量“肆虐”在国家里?
在苏拉体制之下,元老院权力更大,基本上国家政策的讨论、决定和执行都在元老院进行。元老院成为实权的掌控者,是国家主要的议政和决策机构,权力极大。
不过,现在每个元老的个人权威的整合,使其形成了一个团体的势力。也就是说,元老院当中有三百元老,但有的元老是核心元老,或者叫做资深元老,其他元老受到资深元老权威整合的影响围绕在其周围。使得元老院形成了一个寡头共和整体。
清晨,当阳光撒入霍斯提里乌斯会所的时候,资深元老,前执政官加图路斯阁下在元老院做了演讲,他口才出众,表达能力非常强,把他这一次去西西里阿格里真托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仅仅只是叙述一遍,加图路斯还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元老院当中就有人站起来大声地反驳,并且斥责卢库鲁斯父子。
站起来大喊大叫的是盖乌斯·格米尼乌斯。四十岁的格米尼乌斯出身骑士阶层,凭借军功和荣誉之路进入元老院,由于是骑士阶层,所以没有家族名。
当加图路斯还没有完全发表意见,格米尼乌斯这个精明的人,庞培的盟友便急不可耐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卢库鲁斯根本就是在装病,他们不过是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和财富而已。哪里会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难道生病病得不省人事了吗?”
“坐下,格米尼乌斯!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呢。”执政官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伦图卢斯·苏拉大声地斥责,“你不要太放肆!”
普布利乌斯·伦图卢斯·苏拉是公元前七十八年已故的罗马一代枭雄卢基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苏拉的内侄。
普布利乌斯·苏拉和他的叔叔一样都是贵族出身,自然是看不上骑士出身的格米尼乌斯的。他今年方才当选执政官,从元日上任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组织三百人的“吵架”还不是太熟练,所以也忍不住大吼起来,力图在声音分贝上压过格米尼乌斯。
格米尼乌斯受到了执政官的斥责,又被其吼声震慑,加上加图路斯确实也没说完话,所以便识趣地闭了嘴,坐了下去。
便是此时,他受到了许多其他元老地嘲讽的声音。可他全当没听见,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加图路斯并不在意格米尼乌斯的这个小插曲,继续说道:“我认为小卢西乌斯的话非常有道理。共和国目前处在危机之中,庞培此时已经来到了卢比孔河,他会不会解散他的军队呢?我认为不会。各位,如果我不幸言中,那么这就是一个威胁。”
格米尼乌斯哪里能听得下去,他再一次不顾执政官锐利地眼神,大声地说道:“庞培是为了剿灭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现在卢库鲁斯的军团停滞不前,这根本就是违抗元老院的命令,他的病也肯定是装的……装的,装的!”
此时很多人想要反驳,普布利乌斯·苏拉却抬手制止了其他人,意思是让格米尼乌斯把话说下去。
他要看看,这个人能说些什么,因为他的话完全能够从侧面代表庞培——那个在西班牙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男人。
“我想要说的是,不可能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卢库鲁斯就病了。”格米尼乌斯说,“就算他病了,他完全可以让他的养子出兵。是,没错,小卢西乌斯不过就是他的庇护人阁下的麾下将领,他没有权力指挥一个方面军,他不是指挥官。
但是,他完全可以执行指挥官卢库鲁斯的命令,难道不是吗?卢库鲁斯阁下完全可以命令自己的养子率领他的第十军团渡过墨西拿海峡。可是,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没有一兵一卒渡过海峡,这难道是正常的吗?这难道不是一种抗命吗?
难道卢库鲁斯阁下不能起床,不能说话吗?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愿意对密涅瓦发誓如果是……”
“等一等,格涅乌斯阁下,等一等。”加图路斯急忙打断他的话,“我看到了,我看到普雷斯坦了,他真的病得很严重,不能说话……”
“骗子,谎言,瞎话,胡说!在这里谁不知道,你,加图路斯是卢库鲁斯的朋友,你们的家族之间还是姻亲关系,你根本就是和他一伙的!肯定帮着他说话的!过些日子你又会说卢库鲁斯的病被治好了!老套路了,休想骗过我!”
加图路斯见格米尼乌斯如此激动便也没再说什么,用眼神示意自己圈子里的人安静,不用起来反驳。
格米尼乌斯见加图路斯竟然坐下了,知道自己这肯定是猜对了,大声地说:“我敢肯定,一定是这样,如果我猜错了,我愿意把我的人头交给密涅瓦。”
“你喊了太多的口号了,格米尼乌斯,你要说什么?”普布利乌斯·苏拉大声地问。
“没有一兵一卒渡过海峡,所以,卢库鲁斯是根本就不想剿灭斯巴达克斯。就如同那句古老的谚语,谁掌管分配权,谁就能够得到最好的那一部分。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卢库鲁斯就会用他手中的四个军团威胁我们,威胁元老院。我提议,应该剥夺他的指挥权,全部的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