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疼并快乐着!
一到晚上,李飞飞鬼哭狼嚎地说他腿不属于他了,两条胳膊折了。
黄英超端坐着点了根烟,能看出他很疼,但他面无戚色。
王兆基在哭,像一只踩破的气球一样颤动着嗷嚎。
周南呲着牙,给秦若水说不要先躺,四肢和肌群都要拍打一会,让肌酸代谢就会减轻疼痛,他边说边甩了一把汗珠,从鬓间捋下来的汗珠。
没有课程,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聊着就都睡着了。
天蒙蒙亮。
黄超英大喊一声:“起床了!”
大家都困难地翻起身来,连梦都没做。
今天又加码了,早上队列,下午军体拳。
刘广志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风,逐招拆解,同学们逐招学,调皮的会挨两脚。
周南想低调,软手软脚应付着,教官眼里当然有水。
“”周南!出列!展示!”
“有!”
周南不痛不痒地打了一遍,下面掌声不知道鼓的是啥。
“报告教官!这套拳我们学了有啥用嘛,能实战吗?”
“你出来试试!”
叫车志军的同学出列了,他还没站稳就被教官一脚扫倒。
“军体拳讲究的是实战,而不是表演,若在战场上,你胸膛已经被刺穿。”
“教官,我也想试试。”
周南非常热爱对抗,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必须珍惜,他严格意义上说就两次参战,太少了,好比新车你就磨合开了两次。
“来吧!”
教官双脚猛并,双拳抱腰间。
周南甩了甩手,踢了踢站麻的腿,直接闪电进攻。
周南野马奋蹄衔接单掌推碑,教官双拳内收向外隔档,腰部猛转避开向下来拳,招未用老两膊相交格挡那拳所化的上侧掌击,脚下滑步一点,直接截腿扫向周南的弓步前脚。
周南起前腿快速又落地,成弓步,双手抱膝状左甩右肩前顶,周南差一寸就击中刘广志头部,刘广志翻飞半空踢脚避过致命一击。
“好强!”全班一片掌声,秦若水拍得手疼但眼里都是星星。
“老公你真棒!打完打我屁股!”
“……”
大家转过头来,看看谁如此勇猛,果然——抱起两只胳膊交叠着,撇嘴得意地摇晃着遮挡住眼睛的那撮蓝刘海。
“嘿!这女生……”
教官无奈地摇头笑笑,侧身虚弓步,两掌前后平行,他做好了攻击准备。
周南同样的起势,两人你来我往不下十个来回,看得大家心潮澎湃。
秦若水紧张地握紧拳头,指节都呈白色。
周南侧身低头躲过教官的双峰贯耳背身踢出一记乌龙摆尾,脚掌击中刘广志的右脸,刘广志绊腿锁喉直接将周南捕俘在地,但他低估了周南,因为他喉部突然中拳,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搞的偷袭,翻倒在地的两人并没起身,同样开始盘锁对方。
“好!”五四操场其他班的经不住诱惑,都过来围观精彩的打斗,爆出一片掌声。
教官和周南同时松手,又同时拉对方起来,周南起身后双手交叠大拇指内收郑重一礼:“谢谢教官手下留情,你可以一力降十会,但你陪我对抗了这么久,谢谢。”
“周南同学,你很优秀,你手臂和十指加强练习会上一个新的台阶,刚你腿部力量足够我会被踢晕,就不存在捕俘了,我们练的不是怎么打点数去赢,纯为让敌人秒躺下,没有假设。”刘广志很中肯地评价了刚才的比划,也对后辈的表现做出了指导。
中国史一班的同学经过实战的震撼,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认真学习,教官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周南留一下,其他人解散。”
“教官,您讲!”
“家里有人反击战过吧?”
“对,我岳父。”
秦若水在稍远处听得有点醉,因为她感觉有点暖得发晕,这该死的秋老虎。
“你纯厮杀的招式,直刺我的那拳,是必死的狠招,你留手了而已。”
教官眼神热辣。
“都是同胞,切磋出三分力道刚好……”
周南本想谦虚,他猛地握拳,心想这特么有点张狂呀。
“你岳父底全交给你你,就差实战和力量训练,有空来驻地一起对抗训练?我想学你的七杀招!”
“没问题,我来!看,那是我未婚妻。”
周南暖心一笑,你不管什么时候回头,总有一个女孩等你,你值得一生去爱。
“秦若水……秦家……开服玩家?”
教官一脸迷茫。
“周南!稍等,你身上的杀气怎么回事?”
教官沉迷于那场打斗的拆解中,忽略了这一点,也许他根本没往这方面靠。
“教官是内部人,可知道除草剂行动?那要除的第一棵草就是我。”
“以后我帮你力量和对抗训练,你帮我拆解招式可好?希望不吝赐教,保密的除外,我遵守纪律!”
教官双手交叠大拇指内收郑重一礼。
周南回礼,转身牵起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回宿舍了。
你别说,李飞飞教给周南的礼仪的确正宗,他还要教三跪九叩,拉都拉不住,被宿舍的人一顿乱打才作罢,孔孟之乡的人的确讲究。
今天大家起床没那么困难,哨子声在楼道响起,学子们像圆木一样滚动。
“我喜欢军训!”
王兆基拖着灌铅的腿出门大喊一声。
他大意了,今天是五公里越野拉练。
烈日当空,北郊军训场荒芜的草地上来了上万不速之客,惊得花背喜鹊的翅膀和尾翼在半空中乱扇,一会又是飞起十多只喳喳地向四周扑腾。
海淀三十多高校来了近二十来个,因为五公里越野拉练需要避开繁华的市区街道,一起来的还有蛾儿蜜蜂一样的记者。
军训场东高西低,占地不下百亩,一座丘陵占了三分之二。
长长的混凝土跑道呈弧形,在坡下就没了,因为丘陵上长满松柏、榆树国槐和银杏,林间土路可四人并行,磨得光滑无比,看来军训的不止学生。
当教官扎了下作训靴带,起身整理了下军帽,让人声嘶力竭的越野开始了。
人太多,加上大家都是迷彩服,即便认识,茫茫人海中,谁又找得着谁。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周南想碰碰运气看能见到张永福不,他跑上半坡回了回头,看见傻大个在山坡下的队伍里挥着帽子喊:“周南秦若水!加油!”
周南捏紧拳头举到半空给了个加油,秦若水则比了个耶。
周南刚要回头,只见坡下转弯处一个女生边踏步边出队列比着耶,那角度那笑容明显是朝周南这边的,女孩见周南要回头,怕没认出,摘下帽子,散开一头乌发——司马弦月。
周南举起手挥了挥,秦若水也挥了挥,节奏有点乱,手臂也不那么自然。
刚开始越野有几个愣头青边跑边撒欢,其中就有李飞飞。
周南和黄超英一起匀速跑动,王兆基由于吨位原因,他一直押后,快押到二班队伍里去了。
一公里刚过,有好几名勇士开始捂着小腹一侧开始哎呀啊呀地竞走,岂不知这样更吃力。
周南出汗了,但速度如初,干巴的黄超英脸部肌肉有点像伍佰,他明显在发挥忍耐力,李飞飞直接和二班的女生打成一片,他居然没一点羞耻感。
王兆基的头发在下雨,衬衫上半圈全湿,滴嗒嗒的汗雨落在肚腩上,滚入尘埃。不过他一直在坚持,天生被虐圣体,越打击越奋起,你踩碎他的头他临了还给你说声谢谢。
四公里时,彪悍的学生已经快下坡了,半山上有双手拄着膝盖粗喘的,有四肢在地上爬行的,有蹲着的,有纯粹躺着的,对就是李飞飞,他躺在路中间,笑看花飞花谢。
秦若水坚持在第二梯队,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哥哥,周南则咬牙坚持,因为黄超英把两腮咬得肌肉快拧成绳了。
“超英,教官说集体荣誉高于一切,没告诉我们如何操作,我们不能让李飞飞和王兆基掉队。”
周南慢了下来,他在征求粤东人的意见,因为粤东人总那么简捷有效。
“我俩稍等拉他走,他再耍死狗捶他。”
黄超英放松了两腮也慢了下来,他十分喜欢齐鲁人的性格,但真的太淘了,特别是李飞飞,李云龙的上司年轻时候就这样。
吃饭很积极的眼镜同学体力超好,他胖圆脸,嘴唇很厚颜色偏紫,两颗门牙内挤,头发很黑却紧贴在一起。
见王兆基的两股打颤,他拉了一把后直接架起往前跑,他有一个小国老大的名字——卢武轩,大家亲切地称他为总统。
李飞飞被周南和黄超英直接提起往前跑,他半死不活却笑着两脚腾空,在学降龙伏虎在天庭腾云驾雾,气得黄超英踹了他两脚。
终于跑完了,草地上东倒西歪地摊了一地的学生,千姿百怪。
听说往后十日都如此,哀鸿遍野。
休整时一大个先闪着长腿走过来,搂头抱住周南,胸口两拳,周南递给一瓶水。
接着过来的是脱了帽的司马弦月,她笑得非常灿烂,如云青丝随风张扬,其惊鸿一瞥,激得半死不活的李飞飞一声鸡叫。
“周南你好!很开心帝都见到你。”
“弦月你好,看这俩是谁!”
周南眼神扫了扫张永福和秦若水。
“弦月,给你瓶水,我给你开了。”
秦若水淡雅如诗,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去了些许生涩,颇具端庄大气,自信从容。
“哇!我还想着咱们四人三校很难碰面,真是天助,以后我们有空多聚聚,好吗?”
司马弦月开心地两个拳头上下摆动,比川普还妖娆。
“我帝师行政管理专业二班,你们呢?”
司马弦月上身一摇,一班那些不争气的男生跟着摇,半死不活的神不摇意摇。
“他俩国史一班,周南还兼社会学,我是数学与应用数学,就一个班。”
张永福军训后气质明显高了一截,谈吐也不再磨叽。
“弦月你心理学选修一下,那是帝师的王牌呀!”周南道。
“必须的,我正好有这个打算。”
司马弦月回头望了一眼。
突然围过来几名记者,见五公里拉练后还有几个谈笑风生,咔咔一顿拍,有主持人拿着鸡毛掸子似的话筒采访一些主旋律的问题,当知道他们四个都来自北凉时眼里放出绿光,问周南高考分时满眼的星星。
记者:“同学们,你们都考多少分被录取的?你们认为分数的高低能说明什么?”
张永福:“我数学不错,其他都比我义-我哥周南欠缺,我认为分数和肉一样,一块好肉是做好菜的基础。”
周南:“分数只能说明你地基的硬度,高度不仅仅需要地基硬,还在于大家的综合素质和能力的发展,这样才有万马奔腾的可能,当然,邹延教授是我们的伯乐,他发现我们有盖高楼的可能。”
秦若水和司马弦月:“分数证明我们是好钢,可铸大国神器!”
记者:“你们真棒,受益了,祝你们学业有成,我是t-10的李泉宁,请关注科教频道,这是我们的联系电话,可以经常交流。”一张便签塞到周南手里。
看着记者们散了,这边起哄了。
“有些人不害羞,明明比我哥大!还义-我哥周南,笑死个人。”
秦若水扁着嘴翻着眼睛晃荡着脑袋,一班李飞飞由于冷热空气没调匀称,隔三秒打嗝一次,他用齐鲁之礼遮掩住嘴巴,眼睛像两根电磁光线紧紧绕着秦若水和司马弦月。
张永福又对着秦若水略略略,看得司马弦月哑然失笑,周南心想还好记者走了,不然如何解释智商和学历这个矛盾的存在。
大傻个和司马弦月前后脚走了,走的时候qq号留给秦若水让加群,秦若水站了会儿,隐约感觉到背后有十多双绿眼睛,其中有一个不停打嗝的更像一只孤狼。
下午是内勤,一栋宿舍一个教官,拿来行军毯在楼门口直接开干,先竖三折,用肘将边捋平,中间抓起垄,两边折好合在一起,然后反复修成豆腐块。
帽子、靴子、毛巾、牙刷的摆放都有说法,最后是三横两竖,这个周南熟,两遍就打得非常标准。
晚饭后来了场大雨,夜风凛凛,未名湖畔的金柳被吹倒半浮于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