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楚月清已是泪流满面。
她连回头都没有，直接扑向了楚汉扬的方向。
她的背影在众人面前显得狼狈又不甘。
大家却无人言语。
而站在一旁的叶良，此刻却忽然怔住了。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朝着人群中的左清清看去。
左清清也在这时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叶良一下子愣住了。
就像早上那一眼一样，他又看呆了。
那双凤眸静静望着他，含着些许困惑。
左清清感受到他的注视，耳根先是红了一些，传了个音过去：
“不要猴急。”
？！
叶良后背一紧。
她这意思……
难不成是觉得他着急今晚那回事？！
叶良脑子轰的一下，赶忙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左清清看着他那副像被戳中心事似的模样，忍不住抿了抿唇，轻轻一笑，面颊上也带上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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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清那番质问，犹如冷水当头，将叶良浇醒。
她说的那些话，乍听之下情绪激动，似乎都是应激的言语，但若站在她的立场，似乎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对上官凌来说，情分是分寸，她对所有人都温和，也多次明确拒绝楚月清，已经觉得仁至义尽。
以她的眼光看来，同门之间维持基本礼貌，本不应被误会，何况楚月清还是宗主之女，她也不愿让对方太过难堪。
可她不明白的是，对于一个执念极深，又总爱自我脑补的楚月清而言，那些体贴温柔从未停止，就代表着希望还未断绝。
那不是礼貌，那是纵容。
她把温和看成了回应，把克制解读成了羞涩未察，把一次次的界限当成了欲拒还迎。
上官凌已拒绝得那样直白尚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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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想来，那他自己呢？
左清清从未听到过一句明确的拒绝，在她眼中，叶良又成了怎样的存在？
一个虽无承诺、却给了她无限幻想的人。
一个没有说“喜欢”，却也从未说“不喜欢”的人。
一个明知道她倾心，却还不断享受她好、接受她付出的人。
一个……连现在都在想着拖一拖、混一混，自己先苟住再说的人。
叶良忽然就觉得，比起楚月清控诉的“给了希望又不给回应”，他更像是把人往火坑里推，还一边跟人说：“你别跳，我只是看看。”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却没给过她一句痛快的回应。
甚至还在偷偷算计要不要再往后拖一拖。
他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了。
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这种躲避的方式，是不是太不对了。
如果说海王是明着玩弄，那他叶良，简直是披着无辜皮的伪君子。
比渣更可怕的，是自诩清白。
叶良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是对她的残忍，也会让他彻底厌恶如今的自己。
一念至此，他心头忽然明朗许多。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周围，见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楚汉扬与楚月清身上。
于是他便缓缓往左清清那边挪了半步，靠近她身侧。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叶良轻轻伸手，指尖覆上她的手背，接着，紧紧地握住了。
左清清微微怔了下，偏头看了他一眼，睫毛微微一颤。
叶良勾唇朝她露出一个浅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柔和，握着她的手更加的坚定了些。
左清清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眼底的冷意逐渐褪去。
她悄悄翻转手掌，回握住他，十指紧扣，牢牢地扣在一起。
叶良顿时心悸。
这女人，还真的挺主动。
两人垂落的袖摆刚好遮住了交握的手，既亲密，又隐秘。
她知道，叶良还顾及着身份，毕竟名义上他仍是上官凌的未婚夫。他尚存分寸，她自然也愿意给他体面。
她从不急于索取什么，只要他给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靠近，她也能心甘情愿为他等待。
这一边，楚月清快步跑到楚汉扬身旁，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父亲，我们走。”
她语气斩钉截铁，斩断了所有留恋。
你真的想清楚了？离开此地之后，便再无回头路。”楚汉扬看着她，目光淡漠而古井无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楚月清咬牙点头：“这早已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东西。”
听她这般说，楚汉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好，那便走吧。”
他一抬手，正欲带她远去，忽而——
一道慵懒妩媚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走得倒是轻巧，不过——你问过本王的意思了吗？”
声音落地的瞬间，一道红影骤然浮现于空。
妖王现身了，气势如虹，眼眸半眯，唇角含笑。
“你……你昨夜不是已经走了吗？！”
楚汉扬一见那红衣女子现身，，神情难掩惊愕。
“若我不走，你又哪来胆子回来现身？”
妖王倚在虚空之中，眼尾轻挑。
叶良眨了眨眼，一脸发懵地转头看向妖王，又看了眼楚汉扬，小声咕哝：“这啥情况？她不是……”
左清清瞧出他疑惑，抬手轻轻一摆，暗中传音给他：
“你别急，我们本来就准备了两套方案。”
叶良听完这话，恍然大悟。
合着女主这是早就想好了plan A和plan b！
于是，计划A是楚汉扬不出现，妖王直接伪装成他，当场解决楚月清。
而若楚汉扬真来了，那就是启动计划b，先假装放过楚月清，等她真心归附，再借妖王的手将她一并收拾。
楚汉扬的脸却一寸寸黑了下去。
他可以信上官凌再怎么有气节，也不会趁人之危暗算他，但他怎么可能信得过妖王？
全修仙界都知道，她和魔煞宗那个凌诀并称两大疯批，行事全凭心情，哪天心情不好砍了谁都说得通。
楚汉扬心里门清，自己这点斤两在这种存在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
他眼神一冷，盯着妖王开口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不是正道人士，为何非得三番两次要取我性命？！”
妖王懒懒抬手勾了勾指尖，一脸不耐：“你倒是没招惹我，可惜啊，你惹了本王的夫君啊。”
“本王好不容易挤进家门，刚落个三房的名分，夫君托我办点小事，就让你给搅了，嗯？
你说，本王若是放你离开，那我以后在夫君面前还有脸混？”
众弟子面面相觑。
下一秒，一个小师弟忍不住低声道：“等等，她口中的夫君……是不是叶师兄？昨晚我听她好像也这么喊过。”
旁边一个反应更快的师姐惊恐出声：“那她说自己是三房的意思……
难不成是说，大师姐是头一位？左清清是第二位？所以她排在第三？”
而这时，站在那边的楚月清冷笑了一声，眸底满是讥讽：“呵呵，她根本不是大房！左清清才是，你们大师姐可自愿做的第二呢！”
话音落下，众弟子全都石化。
什么门规、礼法，在这一刻，全都被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