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月走了过去,在床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
阿菊把人喊醒,将她扶起来,挨着床头半躺着,又把手拉了出来,放在唐溪月手边。
唐溪月打量着床上的人。
室内灯光昏暗,唐溪月看得不是很清楚,她让阿菊端了好几盏油灯过来,这才看清楚了床上之人的状态。
床上四五十岁的妇人,面色蜡黄,腹部高高隆起,下肢也水肿得厉害。
查看了病人身体上各个部位的症状,唐溪月又给她把了脉。
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唐溪月开始问问题。
“你之前是不是会经常拉肚子?腹痛,大便带血,然后慢慢发展成为现在的样子,腹部变大,下肢水肿?”
“有没有呕血?”
还没等床上之人回答,阿菊就在一边连连点头。
“大夫您真厉害,阿姆一开始就是时不时地拉肚子,我们都以为是吃坏肚子了,找了隔壁村的巫医过来看过,吃了药也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还有,还有,阿姆这几天确实出现了呕血的症状。”
床上之人也慢慢开口,回答了阿菊不知道的问题,大便确实带血,现在已经发展成黑便。
“你们这里有没有钉螺?”
唐溪月将钉螺的样子描述出来。
“有,我在水塘里见过,还有不少呢,只是现在水塘已经干枯,里面的螺估计也被晒死了。”
依旧是阿菊回答唐溪月的问题。
“大夫,我阿姆的病是因为这些钉螺?那您是不是能治?”
阿菊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溪月,眼里满含希望。
唐溪月没有直接回答阿菊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
“你是不是喝过那个水塘的水?没经过处理,直接就趴在塘边喝的那种?”
床上的人思考了一会,缓慢地点了点头。
“之前干活渴了,带着水喝完了,就在那里喝了几口。”
她声音微弱,回答得很艰难。
问到这里,唐溪月基本可以确定,床上之人的病,就是感染了血吸虫病。
就是因为喝了被钉螺污染过的水而染上的。
说是钉螺污染的,其实不太准确。
准确的传播途径应该是含有血吸虫卵的粪便被排到水源里面,虫卵在水中孵化出毛蚴,毛蚴进入钉螺体内,发育成为具有感染性的尾蚴,尾蚴再释放到水中,再通过皮肤接触感染或者人饮用了含有尾蚴的水而感染上。
唐溪月把自己的诊断告诉她们。
“那大夫,我阿姆的病能治吗?”
阿菊再次满含希望地问,眼睛直看着唐溪月,心里不断祈祷。
“让我想想。”
唐溪月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实际上是把意识沉进空间。
意识幻化成的小唐溪月直接蹭蹭跑到她放神书的地方。
三两下把神书翻到她正在看的地方,正是介绍血吸虫病的页面。
是的,唐溪月正好看到了讲述传染病的章节。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这么快确定虎仔阿姆的病的原因。
毕竟腹水并不是血吸虫病的特有症状,如果不是昨天唐溪月刚看过这病的介绍,也不会一下子想到这里。
还很有可能会误判。
因为光凭中医的望闻问切,真的难以准确地诊断出这个病来。
不过这病,她记得用中药难以治愈。
唐溪月重新看了一遍关于血吸虫的介绍和防治。
她没记错,这病,得用西医的法子来治,中药只能起一个辅助调理的作用。
看着书上吡喹酮三个字,唐溪月脸上犯难。
她现在在古代啊,怎么搞到这个药?
难道,真的只能开一些中药,稍微缓解症状?
唐溪月有点不甘心。
吡喹酮,吡喹酮,这个药怎么这么眼熟,她好像在那里见过样子。
忽然,唐溪月从凳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她之前翻找奶粉的地方。
找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扯出一个明黄色的药箱。
这个药箱是她之前触发随机实物奖励时获得的。
她当时还感叹系统的贴心,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东西。
但是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没有常用的跌打损伤的药,比如云南白药,也没有穿越神药抗生素,就连最基本的治疗感冒发烧的药都没有。
唐溪月把药箱翻了个遍,一个都不认识,然后就把它扔一边了。
之后她跟着任务视频认识草药,又得了神书,医术渐长,早就把这个药箱忘到爪哇国去了,就连鼠疫那回都没能想起来。
刚才还是看着吡喹酮三个字,才好不容易想起来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奇奇怪怪的药里面,有一个就是吡喹酮。
唐溪月的手在药箱里面一通扒拉,最后再药箱的最底部的犄角旮拉里面翻出了一盒药。
白色的药盒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吡喹酮片”。
唐溪月连忙拆开,把说明书拿出来看了一遍。
正要把药片也掏出来,就听到外面村长在叫她。
“溪月丫头,溪月丫头,怎么样?”
唐溪月意识忙回归身体,眨巴一下干涩的眼睛。
然后对着村长和其他人说。
“这病我能治,就算不能完全治好,也能让婶子轻松一点,起码能够跟常人一样活动,就是身体可能会虚弱一点,但是好好养着就行。”
“真的?”
几人脸上溢出狂喜,就连村长也不例外。
唐溪月认真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大夫,真的太谢谢你了。”
阿菊扯着虎仔,就要给唐溪月跪下,床上的妇人也挣扎着起身。
唐溪月和村长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把三人制止住。
“要谢也要等我把病治好再谢,我现在就回去抓药。”
唐溪月对三人说完,就拉着村长匆匆出了虎仔家门口。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怕是又要跪了。
唐溪月下意识又往虎仔家旁边那户人家看去。
那个女子依旧坐在门前,抱着大公鸡,手在大公鸡身上不断抚摸。
“咯!”
突然,大公鸡从女子怀中挣扎起来,女子怕伤到公鸡,连忙放手。
几乎是公鸡出声的同时,屋子里面冲出来一个面带凶光的男人。
“鸡怎么突然叫了,是不是你没照顾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