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皇子的私人会客厅里,气氛远比刚才在马车上时轻松了些,但依旧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焦急与不确定的紧张感。精致的点心和果汁摆在小巧的桌子上,但显然没人有心思享用。
里昂坐在主位的天鹅绒椅子上,两条小腿悬在空中,因为兴奋而微微晃动着。他湛蓝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围坐在他对面的几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你们……你们真的要救艾格尼丝姐姐出来?”
玛丽亚立刻接口,语气急切而坚定:“是的,殿下!小姐是被冤枉的!她绝没有勾结什么哥布林危害国家!那些都是国王和……和那些想要侵吞拉文德家产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小姐那么好,那么正直,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这我当然知道!” 里昂立刻挺起小胸膛,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模样,“艾格尼丝姐姐才不是那种人呢!她说过,做人要正直,不能撒谎!” 他顿了顿,小脸上又露出些许困惑,“所以……那个哥布林的事情,肯定也是假的,对吧?他们怎么能这么污蔑姐姐……”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玛丽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莉娜、米拉和阿黛拉都看向了杨浩。
杨浩沉默了两秒,知道这个时候隐瞒毫无意义,反而会失去这个小皇子的信任。他抬起手,在里昂惊讶的注视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蒙面布。
那张棱角分明、带着明显异族特征的绿色面孔,再次暴露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
“哇啊——!”
里昂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差点失声尖叫,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
天哪!真……真的是哥布林?!这么……这么大?!好吓人!
玛丽亚赶紧上前一步,挡在里昂和杨浩之间,虽然她自己心里也还在打鼓,但还是强作镇定:“殿下别怕!他……他不会伤害您的!”
“别紧张,殿下。” 杨浩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柔和,避免吓到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男孩,“很抱歉吓到你了。但是……哥布林的事情,是真的。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所谓的‘哥布林首领’。”
里昂瞪大了眼睛,小手紧紧抓着玛丽亚的衣袖,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但良好的皇室教育让他强行压下了尖叫的冲动,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呼吸急促。他艰难地维持着镇定,看着眼前这个与传说中完全不同的、高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威严”的哥布林。
杨浩看着他那副努力装作不怕、小脸却绷得紧紧的样子,继续解释道:“但是,里昂殿下,请你相信,我们和拉文德女爵之间,绝不是像他们污蔑的那种‘勾结’。我们和她,一直是平等的商业伙伴关系,我们从未做过任何危害卡林迪亚王国利益的事情。”
玛丽亚也赶紧补充道:“是的,殿下!您还记得吗?小姐之前送给您、还有宫里其他娘娘们的那种特别香的‘秘制香料’?那种香料,最近在王都可火了,做饭可好吃了!那就是……那就是杨浩阁下他们那里出产的!我们和他们,真的只是做生意!”
“秘制香料……?” 里昂愣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艾格尼丝姐姐确实送过他一小罐,味道很特别,他很喜欢。宫里的母妃和其他几位妃子也都很喜欢,还抱怨说外面很难买到。原来……原来那是……这个哥布林做的?
他的恐惧感似乎因为这个具体的、他熟悉的事物而消散了一些。他看着杨浩,又看看玛丽亚,再想想他心中那个正直善良的艾格尼丝姐姐……
姐姐不会骗我……玛丽亚也不会……这个哥布林……看起来好像……也不像坏人?
他慢慢地松开了抓着玛丽亚衣袖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虽然小脸还是有点白,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浓浓的好奇和……一丝跃跃欲试。
“那……那你们打算怎么救姐姐出来?” 里昂问道,声音还有点小颤抖,但已经恢复了皇子的派头,“国王把她关在鸢尾宫,那里守卫可多了!”
里昂的会客厅里,讨论陷入了僵局。硬闯王宫去救人?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鸢尾宫守卫森严,就算冲进去了,也未必能把人带出来。
“总不能……就这么杀进去吧?” 米拉烦躁地用爪子挠着扶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那得死多少人?咱们几个可不够看的。”
阿黛拉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强攻不可行。王宫卫队的数量和实力远超我们想象,而且一旦动手,就再无回旋余地。”
玛丽亚也面色凝重:“鸢尾宫的守卫都是国王的亲信,而且有魔法加持的警报系统,一旦触动,整个王宫都会被惊动。”
里昂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晃荡着,大眼睛好奇地在杨浩那张绿色的脸上转来转去,又时不时瞟向他身边的三个姑娘。这个哥布林……真的好高大啊,一点也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矮小猥琐。而且……他身边这几个姐姐都好好看。那个叫莉娜的姐姐看起来好温柔,阿黛拉姐姐虽然冷冰冰的,但也……很有气势。她们两个看起来都小小的,比那个总是笑嘻嘻、尾巴晃来晃去的米拉姐姐更容易让人觉得亲近。
她们……都是这个哥布林首领的朋友吗?哥布林也可以和人类交朋友?好奇怪…… 里昂的小脑袋里充满了各种问号。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的莉娜突然小声开口了,脸颊带着一丝红晕:“那个……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莉娜被看得更加不好意思,声音细若蚊呐:“前段时间……首领让我研究的……那种让人睡觉的药……我……我好像……研制得差不多了……”
“什么?!” 杨浩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迷药研制成功了?!这么厉害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莉娜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小声辩解道:“我……我也是刚有点把握……还不太确定效果到底怎么样……而且……而且这种东西……” 她低下头,声音更小了,“说出来……有点……有点害羞嘛……” 万一剂量不对,把人弄出问题怎么办……而且,用药迷晕别人,总觉得……不太好……
“害羞个屁啊!” 米拉大大咧咧地拍了莉娜的背一下,“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管用就行!能迷晕多久?剂量怎么算?”
莉娜被拍得一个趔趄,咳嗽了两声,才拿出随身的小药瓶,仔细解释起来:“理论上……根据体格不同,一小滴混在水里或者食物里,就能让人昏睡至少两个时辰……而且醒来后只会觉得有点头晕,不会有其他副作用……但……但是对意志力特别强的人,或者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效果可能会打折扣……”
“足够了!” 杨浩眼中精光一闪,“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他看向玛丽亚和里昂,“玛丽亚,鸢尾宫的守卫换班时间和饮食习惯,你知道吗?里昂殿下,你平时去鸢尾宫附近……方便吗?”
玛丽亚立刻点头:“我知道守卫的换班时间,他们有固定的饮水点。至于饮食……比较困难,他们都是统一配送,很难下手。”
里昂也赶紧说道:“我去鸢尾宫外面玩过!那里的守卫认识我!不过……他们不让我进去看艾格尼丝姐姐……”
杨浩沉吟片刻,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好!那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