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枫叹了口气，但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居然是因为他们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而张寒竹开了红包外挂这种事情。
简直太和平了。
叶灼枫这样想着，余光看见叶逸辰和夜寻卿挤在一起共同看叶逸辰的手机，还时不时瞄他两眼，不由得好奇：“你们在干什么？”
“在看发色。”叶逸辰有些苦恼，把手机举起来对上叶灼枫的脸，试图寻找哪个发色好看:“你说染哪种蓝色？怎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蓝色？”
“噗……”夜念锦凑过去看他手机，点点其中一种雾霾蓝：“按照你们两个的发色，要想显色不可能不漂。这种稍微漂一下就能上色了，不会太伤头发。”
她侃侃而谈，夜寻卿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你真不染？我看你挺喜欢的。”
夜念锦摇了摇头：“哎呀你别说了，说得我又心痒了……我是觉得黑发也挺好看的。”
“你头发长，要不就这样染几缕，或者染个发尾？”叶逸辰比划了一下，“我觉得会挺好看。”
叶灼枫也赞同：“一起去染呗，寻卿也染？”
“我就算了吧。”夜寻卿立马拒绝。
从房里走出来的凌允辰刚好听到这两句，也撺掇他：“去染呗，你们可以组团染。”
“然后别人就可以区分你俩了。”叶灼枫点点头。
夜念锦接茬：“是啊是啊，我昨天晚上看得可清楚了，大伯在看到逸辰进门那一瞬间都恍惚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允辰，又去看你。”
凌允辰和叶逸辰同时笑了。凌允辰看向弟弟：“还好昨晚我们俩穿的衣服不一样。我其实本来也想穿一件白的，但是怕跟你撞衫，就穿了件淡绿色的。”
“怪不得那么花哨。”夜寻卿习惯性怼他。
“我还以为你要开屏了。”叶逸辰接话。
凌允辰侧头看他们：“诶不是，我说你们俩这个怼人的臭毛病到底是谁学的谁啊？”
这个问题还真值得思考，夜念锦陷入了沉思。夜寻卿和叶逸辰对视一眼，叶逸辰：“我学他干什么？有什么可学的？”
夜寻卿：“哪有怼人？明明是正常交流。”
叶灼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夜念锦观察片刻，总结：“学老秦的吧。”
叶逸辰：“？”
夜寻卿：“？”
叶灼枫点头，补刀：“那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凌允辰笑了笑：“可惜我到现在都不认识那位秦老师。什么时候能给介绍一下？”
“……”
面对这个问题，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夜寻卿才轻声道：“其实我们最近突然联系不上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凌允辰闻言笑容一僵，连忙追问：“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
夜寻卿摇摇头：“就我们考完当天下午，他送我们去吃了个饭，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叶逸辰将发送给他的录取通知的聊天记录展示给几人：“以他的性格，最近放假，肯定手机不离手。他要是看到了，早就上蹿下跳了。”
叶灼枫叹了口气，凌允辰划了划他这几天给秦若阳发的消息，眸光也有些黯淡。
“哎呀……出来玩了就开心一点吧，老秦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告诉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他不会去干什么很危险的事情的，不然张叔和大伯肯定会拦着他的。”夜念锦努力宽慰几人，只是看上去更像是尽力宽慰自己。
叶灼枫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需要做什么。但老秦毕竟不是soldier那一类的（军人），他们犯不着让他去拼命。”
“也是。”夜寻卿纠结在一起的手指终于打开，“那想点开心的吧。明天早上去园林，估计能逛到一两点，然后去找小吃。明天下午空着，你们到底染不染发？染的话可以去找找附近的店。”
叶逸辰看向夜念锦：“你要不问问唐千昱？看看本地人有没有推荐的理发店。”
夜念锦点点头：“我和哥哥这会儿正好有点事要去找他，大概半个小时就行。要不你们先去逛逛小吃街，等找到了好吃的我们再汇合？正好他给我发了几个他觉得好吃的地方。”
“好。”
叶逸辰原本想问他们去有什么事，凌允辰就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想想他们总有自己的谋算，叶逸辰便也不多管闲事，而是看向叶灼枫：“你想吃什么？”
“都行，想吃酸甜的。”
“行。那我们三个打车。你们怎么说？”
夜念锦看了一眼手机：“他来接我们。”
“oK，等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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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辰带着两人跟着导航走到了一条步行街，凌允辰看起来心情非常好，他忍不住侧目：“你很高兴？”
“当然啦。”凌允辰笑眯眯地侧头看他，“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上次单独出门是什么时候吗？你还在上初中的一次暑假吧？我都不记得了。”
“喂，你们现在也不是单独出门。”叶灼枫不爽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死人。”
凌允辰仍然心情很好：“就是这种和他一起出门玩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叶逸辰叹了口气：“谁让你那么小就去英国，平时想找你玩都不行。”
“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和你一起。”凌允辰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有些出神:“如果比起我在国外获得的成绩，我更不想错过你的成长，和你一起的成长。”
“……别太肉麻啊。”叶逸辰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叶灼枫。
叶灼枫意识到他是因为自己在才不想继续和凌允辰聊这个话题，但他其实也想让兄弟俩交流感情，便顺着说：“我也觉得你们两个不在一起长大有点可惜，误会太多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凌允辰的时候，我给他看了一张照片，是我小时候和你一起拍的。他的反应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俩是有误会的。”
“什么照片？”
叶灼枫把手机里存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你看，这张。”
叶逸辰看着那张照片，脑袋从左边歪到右边，又从右边歪到左边：“这是……是不是我给你讲故事那次？我好像有点印象。”
“真的吗？”叶灼枫惊喜道，“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叶逸辰眨了眨眼：“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记得一些。那是我第一次给人讲故事，在此之前我只和我哥一起看过童话。”叶逸辰说着，转头去看凌允辰，“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看的童话。”
“你这是在考我？”凌允辰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回答：“双子星骑士的宝石山探险，对吧？爷爷买的书。那个时候我们都对里面那个‘双子披风’很感兴趣，在房间披着被子走来走去，还拿着扫把和泡泡水打架。”
叶灼枫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想象兄弟两个一起玩闹的画面。叶逸辰也轻笑了一声：“嗯，然后我就因为带着被子在地上拖被凌越打了一顿。”
凌允辰微微垂眸，眼睫轻颤了几下，才压抑着情绪开口：“对不起。”
“你跟我道哪门子歉，又不是你打的。”叶逸辰满不在乎，“都这么多年了。”
说起他被家暴这个问题，叶灼枫真的很好奇：“所以，凌允辰，凌越为什么只打他不打你？他是从来没打过你吗？”
“对。”凌允辰有些艰涩地开口，“他只打过逸辰。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叶逸辰反倒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没事儿啊，我们俩总要保全一个。不过为什么，他这样也是好事，至少你没事。”
叶灼枫听得心里发堵，凌允辰更是足足半分钟都没有说话。叶逸辰叹了口气：“我不是别的意思，我真这么觉得，哥。我小的时候确实想过，凭什么只有我被打，凭什么你可以不被打。但是现在想想，我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啊，他打人才是错的。”
叶灼枫非常认可这一点：“是的。打人是错的。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凌允辰侧头看向叶逸辰，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有内疚、心疼，似乎又释然了些什么。他最终只是扬了扬嘴角，拍了拍叶逸辰的背：“辛苦了。”
叶逸辰感受到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便半开玩笑道：“诶，你说，凌越有没有可能是分不清我们两个，他每次打人都是随机抽一个，但是我运气不好，每次都恰好是我？”
叶灼枫闻言，感觉自己的笑点和道德底线在打架，但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凌允辰对他的乐观几乎有些无奈：“我其实在两年前逼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在外面就算不会过得多好，但至少比家里强。但我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逸辰真诚地看着他：“这样不好吗？”
“好啊……太好了。”凌允辰勾起嘴角，“你能幸福就好了。”
叶逸辰回过味来：“等等，所以你当时果然是逼我出来的是吧？”
“……咳咳。”凌允辰移开视线，“我知道这个方法有点极端，但是这真的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只是想保护你，保护我们两个。”
叶灼枫突然问：“凌越到底为什么一直宣称他只有一个儿子？”
凌允辰下意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止住。叶逸辰和叶灼枫都意识到他的欲言又止，但凌允辰只是摇了摇头：“我可能知道，但我真的不想现在说。抱歉。我们先好好玩几天好吗？”
叶逸辰微微垂眸：“也就是说，你知道但是要一个人扛着不告诉我是吧？”
凌允辰下意识想解释，但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好缄默不语。叶逸辰最后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加快了一些脚步向前走去。
“诶……”叶灼枫想跟上他，又看了一眼原地沉默的凌允辰，凌允辰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有苦衷。
叶灼枫只会又将视线转回头去各个摊位前找叶逸辰，却发现叶逸辰已经从一家小摊前转身，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回来了。
凌允辰一愣：“这是……？”
叶逸辰把糖葫芦塞到他手里：“就记得双子星骑士，不记得糖葫芦兄弟了？喏，吃不吃？”
凌允辰记起，在他出国之前，他和逸辰住在同一间房。两个人白天看了些故事书，晚上就在被窝里编各种各样的冒险故事。
有一次弟弟被凌越打了，缩在被窝里哭，他为了哄逸辰，就给他编了一个“糖葫芦兄弟大战奇异果棒棒糖”的故事，第二天还给他买了一根糖葫芦。初中他偶尔放假回家，也会和逸辰去逛夜市，每次必买糖葫芦。他记得逸辰似乎很喜欢各种各样红色的食物，山楂、草莓、苹果，红辣椒，每次去小吃摊会拎一手看起来红彤彤的食物，然后问他要不要吃。
——就像现在这样。
他接过叶逸辰手中的糖葫芦：“当然吃。”
叶逸辰看起来很高兴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吃了糖葫芦，我们开开心心的。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们都有。我不介意你们瞒着我，我只希望你们知道，我能和你们一起面对的。”
凌允辰有些动容，他郑重地点点头，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旁边的叶灼枫看他们皆大欢喜，此刻双手抱胸，斜着眼看叶逸辰：“就不给我买啊？”
“当然给你买。我这不是来和你一起嘛？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口味，走走走。”
在外面，叶逸辰不好拉着他的手，只能揽着他的肩膀往小摊走：“这个青提的还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草莓的。”
凌允辰咽下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边提醒：“再给寻卿阿锦买点。寻卿要糯米山楂的，阿锦也爱吃草莓的——等下赶紧找家店，他们估计快到了。”
“好好好。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的口味？你们到底私下见过多少次啊？”
接受到叶逸辰的不满，凌允辰有点心虚：“就，因为毕竟我也是半个夜家人嘛，夜将宇有的时候会让我来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