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沐平生冷静的像在和他讨论宵夜吃什么。
“刚好不用再添伤口了,之前不是还说浪费么。”
烛临渊居高临下俯视她半晌,随即掀开被褥揽过她身子。
“这会儿没胃口,赶紧睡。”
是因为自己在生病,所以影响口感么?
沐平生艰难仰起头,看到男人频繁吞咽好几口。
“……”
他在撒谎,明明就是很想喝……
“烛临渊。”
对方眼帘微阖敷衍回应个鼻音。
“嗯?”
“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老师不是真正的武神么?”
男人有些诧异她能很快想到这一层,冷冷哼笑一声语气恶劣道。
“武神早就被我干掉了,如果我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那他叶迦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小偷,所以换个老师怎么样?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你。”
沐平生幅度微弱却也坚定摇摇头,温热胸膛驱散了身边的寒意。
“我不换……如果当时你们有得选,是不是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没有用更直白的方式问自己,你为什么要选择当堕兵。
似乎在她的眼里,没有执武者和灵武理所当然的对错……
揽着她的两条手臂缓缓收紧了一点,男人在她头顶响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似乎……在为我开脱?”
沐平生再次摇摇头。
“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我相信老师不会主动去做那种事……如果真相确实如你所说,那一定是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呵,所以自己沾了那家伙的光?
烛临渊面无表情看着少女的发旋,低头张口咬住她耳朵。
对方愣了一下没抗拒,几息过后似乎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于是再次慢吞吞的轻声道。
“要喝么?”
堕兵略微含糊的声音恶狠狠响起,难得没有自持身份爆了句粗口。
“喝个屁!”
温热口腔终于退开了,烧红的耳朵再次暴露在空气中,冷气让她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
男人抬袖将她整个脑袋都拢住,就听见她缓过来后继续道。
“所以老师不是真正的武神,那他万一不慎暴露身份……”
“这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情,时机成熟了他会自己告诉你。”
怀里的执武者彻底安静下去了,烛临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不是说对我了解不多么,那你还张口闭口都是那家伙……”
沐平生有点拿捏不准对方的意思,索性没有接过这话茬。
片刻却听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嗓音里仿佛掺杂着一丝微妙的不甘心。
“那就给你一个了解的机会,问吧。”
她想知道十年前的那一场战役,可对方却避重就轻绕过去。
沐平生干脆就当没听到,烛临渊等了一会儿见她不配合,捏着她的脸颊微微扯了扯。
“你怎么不问?”
执武者眉头不适的蹙紧,说出的话也有点漏风。
“混乐。”
困了?
好像生病是要多休息……
堕兵终于松手再次拽了拽被子,将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裹进去,声音在她耳边有些矛盾的舒缓。
“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我大概是有一百岁……问世之后契约了三个执武者,前两个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也在执武者中该是寿终就寝。”
“武神……呵,这个名号最早是他自封的,在我见过执武者中最恶劣的一个。”
沐平生不动声色悄悄竖起了耳朵,烛临渊的声音听着更轻了。
“他的名字叫夜加,和你老师同音不同字,是名奴隶被贵族强迫过后诞生下来的,和执武者一样流着恶心的血液,我是被他选中的第二柄灵武。”
沐平生没在意他随口开的地图炮,只是终于没忍住疑惑问道。
“第一柄灵武是什么?”
不是说困了?
男人手动把她的眼皮子合上,沉默片刻语气似乎带了些怀念。
“一柄五阶中品的长稍,器名是沧竹……夜加尤喜重型长兵器,所以那柄竹弓的处境一直都挺糟。”
原来是柄以竹打造的灵武,却落在一个性情恶劣的执武者手上,沐平生不太能想象沧竹当时的处境。
烛临渊似乎也不打算透露的太多,只是垂下眼帘缓声道。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同类的遭遇,夜加契约了我之后,似乎因为我是成长型灵武,所以他不愿再给沧竹提供多余的魔核,却总是用他一次次面对难缠的魔物……”
男人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最后他被执武者用来断后兵解了,按理说是因为我的出现,间接导致了他更糟的处境,可他死前还让夜加带着我先走……挺蠢是不是?”
沐平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已经发生过的悲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烛临渊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沉默,毕竟往事太过于久远。
“攻城戟是他契约的第三柄灵武,在沧竹兵解后的一月内,当时我已经是七阶极品了,很快也体验了遍沧竹生前的经历……不过斯辰会做点手脚,悄悄把魔核留给我一些。”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艰涩,那些记忆似乎对他而言太过于沉重。
“那时我还不知道,每一颗被他塞来的魔核,都是斯辰逐渐溃散的能量,这个时间持续了两年……”
彼时他和夜加都被蒙在了鼓里,只是靠着斯辰分出的魔核,在那个男人手里苟延残喘着。
“执武者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觉得攻城戟似乎越来越不好用了,直到他又契约了斩马刀,凤越心思比我更细腻,很快他就察觉到斯辰的异样……”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斩马刀趁执武者睡熟后,悄无声息蹲在他面前,脸上神情非常的复杂。
像是难以置信又不解,暗金色的瞳仁溢满了悲伤。
盘龙枪微微震颤化作了人形,无声对他启唇问。
做什么。
凤越缓缓站起动作谨慎打开了屋门,目光落在颜色黯淡的攻城戟上边,又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去。
“斯辰快要不行了。”
斩马刀张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两年的供养和并肩作战,让盘龙枪对这消息本能的排斥。
“……什么意思。”
凤越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在夜色里挟着真实的残忍。
“你没发现吗?再这样下去,他就离兵解不远了。”
盘龙枪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微颤抖的像是要被晚风吹散了。
“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