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忆江南与邹庆弟开始了儿科的实习。
儿科梁主任是一位小巧纤细举止文雅的小老太太、50岁出头、上海人。
她待人谦和说话语气温和、丝毫没有主任的架子。
查房时对待小病号态度温柔、治疗药物选择的道理、对病人家属交代的明明白白、对病因的考虑分析的清清楚楚、使得这一帮进修实习医生口服心服。
她还会与这些年轻医生开开玩笑,有时候竟然还会为年轻人搬凳子让他们坐。
就是这样一位科主任,居然还会有人在她背后、用一种很不以为然的态度看待她。
就是因为她为人谦和没有一点架子不像一个主任、但在工作问题上要求板板正正泾渭分明、使得一些人不能随心所欲。
旁观者清。
在忆江南看来,这就是完美与凑合、约束与放任、文雅与平庸的天生鸿沟。
因为平庸才会产生出来的不甘不服;因为平庸才更会相形见绌、才要通过挑剔和不满来平衡自己的内心。
儿科还有3名医生,一位张玉珍老师、临近55岁的退休年龄,是忆江南和进修小廖医生的带教老师;一位盛玲老师、带教邹庆弟和进修的小周医生;还有一位郝云芝老师、带教了进修的小徐医生。
儿科进修的三位医生小廖小徐小周医生,个头身型都差不多、都属于活泼爱笑的类型;加上邹庆弟和忆江南也都性格开朗。
这样一来,儿科的医生与护士之间、进修实习医生与本院医生之间、关系融洽随和成为气氛最活跃的科室。
儿科护士里面,引起忆江南关注和喜欢的就是庞云。
她的外号“铁蛋”,长得又矮又胖巧克力色的皮肤,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向上翻翘着、鼻子嘴巴都很小巧、就像一个大号的俄罗斯娃娃。
她是一位老红军的女儿、14岁参军曾经在广西当兵5年,现在才23岁,她与忆江南那可是一见如故、两人之间有一种天生的亲热感,可以无话不谈。
这一天正好张老师带着廖医生、忆江南值夜班,庞云护士是上大夜班。
庞云很直率地告诉忆江南:
“真羡慕你能成功上大学,我是70年参军75年退伍、分配在地区医院还是干护士老本行;我2次报名想上大学都没有成功、小学毕业文化基础太差了。
父亲病危我放弃了部队提干的机会、打报告退伍想回来伺候伺候老爷子,结果是‘子欲养、亲不待’,我到家的第三天,父亲就去世了;我只能抱着老爹的遗体嚎啕大哭......”。
庞云说到这里有点激动,眼圈都红了。
她说话嗓门很大,一直到了11点多还在滔滔不绝,影响到了隔壁正在医生值班室休息的张老师和廖医生。
她们已经不断地敲墙提出抗议了、万一下半夜来了急诊、就会整个晚上都没法睡觉、张医生年纪大了,这种夜班她可是有些吃不消的。
庞云到了零点就要进行护士的交接班,忆江南只得食指堵在嘴唇上,暗示不能再说话了、熄灯睡觉。
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庞云特别直爽、是个极其乐观幽默风趣的姑娘、还是一块喜剧演员的好材料。
外表看起来,她矮矮胖胖、戴一个护士帽子,习惯性的一斜眼一叉腰活脱脱一个胖大嫂的形象。
笑起来故意发出老鸦一般的沙哑嘎嘎声、唱起歌来却又可以一波三折婉转动听。
最特别的就是她那种惟妙惟肖的模仿能力、随心所欲的怪动作、逢人即变的各种方言家乡土话、大胆直爽而又一针见血地、应对他人的种种玩笑及反击的本领。
几乎所有电影当中的对话和歌曲、她都可以信手拈来、穿插运用在任何地方和人事当中
浮州正在热映的电影《三笑》,那是一部唐伯虎点秋香的喜剧片子。
她去看了3次以后,马上就能把电影当中的台词、惟妙惟肖表演出来;所有的歌曲、从头到尾全部唱出来;经常会有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来上门取经、讨教某一首歌的曲调和歌词。
只要不影响工作、她是来者不拒、张口就来;她就是一个发光体、随时带给他人快乐和欢笑。
邹庆弟和庞云年龄相当、工龄相当、有时想对她耍耍宝、带一点小小恶意地开开她的玩笑。
可在庞云的面前、完全不是对手只有陪着干笑的尴尬。
每当这时,庞云就会格外得意、一面对忆江南眨巴着眼睛做个鬼脸、一边继续乘胜追击、一直到邹庆弟完全变成哑巴为止。
庞云,干起活来那是又快又利索、能吃苦肯出力。
小儿的静脉针别人打不好,她袖子一撸:“我来”;不到1分钟,一只肥厚的小胖手在患儿的脑门上轻轻一摸。
一声“好了”、顺手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对着那个娃娃一晃、剥开糖纸就把糖块塞进了嘴里:“宝宝乖,不哭,吃糖糖”;没有一个家长和孩子不喜欢这个庞护士姐姐的。
一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发现一个注射器摔坏了,护士长查问:“谁弄坏的,要赔偿的”;当时没有一个人认账,有一个护士小小声音提出:“刚才看到庞云在这边站着”。
庞云勃然大怒、不顾一切大声抗议:“是我的事、我会认账、会改正;不是我的事、赖不到我的头上;你看到我摔碎了注射器吗?”她那双大眼睛、盯住了想把责任推给她的那个护士。
那个护士原本是想悄悄的把事情引向庞云,反正干部子女好说话、用钱也大方不计较;被她这样大声地揭露出来,恼羞成怒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用那种带着敌意的目光斜视着庞云。
庞云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她照样谈笑风生无所忌惮、还对着那几个护士一如既往地开玩笑、搞得这些小心眼的人也没有了脾气、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了。
科室里头全部都是女同志,总有那么几个“老妇女”、喜欢在背后嘀嘀咕咕发议论:“长得那么矮胖、又那么黑、还穿一双小白皮鞋......长得那么丑、哪个男的会要她啊?”
这种“长舌妇”都像一群苍蝇蚊子那么恶心,自己都不照照镜子,那么无聊地盯着她人;难道你的生活情趣、生活品质包括物质条件、精神享受能超过别人吗?
诋毁她人,就是这种人自己能找出来的一种心理平衡。
庞云知道这几个人的行径、她照样是对这种人的德行很鄙视、做个鬼脸、一笑了之。
忆江南真是太喜欢庞云的性格和她的语言音乐才能了、还有她那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