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脸色瞬间苍白。
她本能地朝门口看去,试图找到赵戍的踪影。
“他好像已经走了。”白清洛奇怪地看着她。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
江念收回眼神,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她抿了抿唇角,好似只是不经意间地询问,“赵知青跟着我和哥哥做什么啊?清洛姐是和赵知青碰上了吗?”
江念更想问的其实是:你们有没有聊起什么?
她神情恍惚,语气紧张,嘴唇比之前还要惨白。
看着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
白清洛都有点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她心里捉摸不透,还有点怕周生这个名字刺激到江念。
余光轻瞥,白清洛意外发现江越的眼睛有了光彩。
他的眼睛?
他能看见了。
白清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自己大腿。
江越在观察江念。
灵泉水是有用的,眼睛的提前复明,或许也让江越发现了点什么。
饭桌上,长时间的沉默,江念肉眼可见的忐忑和惶恐,“怎么、怎么不说话了?”
白清洛笑了笑,话只透露一半,“没发现什么,你们进饭店,他就去寄信了。我就是见他一直跟着你们,有点可疑,怕你们没发觉,顺道说一声。”
想到自己进来卖关子说的话,她顿了顿,“我远远听见他说要寄信去杭市,后面排队人多,他给扔邮箱了。听我哥说,你们和赵知青是同一批知青,没准收信人你们也认识。”
江念松了口气,“应该不认识,我们和他不是一个城区的。”
饭桌下,她捏紧衣角,“赵戍比我们晚三个月来,原本还是要分到其他大队的,算不上同批下乡的知青。”
语气冷淡,眼底隐隐透着一抹厌恶,和她可爱软绵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清洛暗自思索。
她挑眉看向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只一味纠结地皱眉的江越。
一个个的,都有心事。
窗口传来叫餐声。
“三号桌,肉丝面两碗,还有三号桌的鸡蛋面,也好了。”
“我来。”江念起身去端面,她一手端着一碗,小心翼翼地托着碗底。
走回来时,和白清洛擦肩而过,她小声道,“清洛姐,这碗是你的。”
白清洛发现自己那碗在她手上,索性把剩下那碗肉丝面端到桌子上。
两碗面交换,江念不好意思地抿起笑容,“谢谢。”
白清洛正要回她,耳边响起一阵阵吸面的声音。
她目光移动,落到故意发出噪音的江越身上。
男人还在装瞎,动作粗鲁,看上去也很不讲究。
他刻意漏了很多面汤出来,滴嗒滴嗒往下流淌,没一会儿就沾湿了胸腹。
白清洛眯起眼。
粗劣的演技。
江越不会以为这样抹黑自己,她就会知难而退吧?
不讲卫生,邋遢?
捏捏捏,她眼睛只能看到他腹部凸显的腹肌,以及胸口那近乎完美的肌肉弧度。
毫不费力的青年感,帅得权威,给劲,苏痞。
光看脸跟身材了,谁还会在意他吃饭文明不文明?何况,这吃相,也难看到哪去。
“哥?”江念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旁边这个野蛮人是她哥哥。
她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从小到大的礼仪去哪了?
要知道,奶奶最见不到别人这样子吃东西了。
想起奶奶,又想到永远都是眉眼飞扬的哥哥,变成现在这样,江念鼻子一酸。
她眼眶很快就红了,“哥,没事,没关系的,我帮你擦。”
江越知道妹妹是心疼自己,手指不由得紧紧攥成拳头。
他很想解释,但注意到白清洛眼神一直挂在他身上,只能堪堪忍住。
他掩饰性地低着头,假装摸到衣服上的汤渍,局促又窘迫地道,“见笑了。”
白清洛原本想冷笑一声,问他:我很好骗吗?
可江越这双眼睛,溢满了破碎,行为举止在拒绝她的靠近,偏偏眼睛又总无意识地流露出挽留的情感。
真的很难让她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
江越恢复了视力,但他眼睛却收起了所有曾让他引以为傲的锋芒,一眼看上去,还是那样的迷茫,甚至更加空洞了。
白清洛冷静下来,“先吃,吃完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江越嗓音沙哑,仿佛已经猜到了白清洛要谈什么事。
江念左右看了看,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白清洛吃得差不多了,从包里掏出两颗白兔糖,四颗水果糖。
她放到江念面前,哄小孩的语气,“我和你哥哥有话要说,你慢点吃,在这等我们,可以吗?放心,我会再把你哥安全送回来的。”
“可、可以。”江念呆愣地点头。
白清洛冲她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走到江越面前,伸出手,一只手拎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拽起来。
人太高,白清洛身体被迫倾斜了过去。
江越一只手扶住她的腰,配合地屈膝弯腰。
等她站稳,才收回手,背在腰后。
围观群众忙劝道:
“两位同志,你们有话好好说。”
“这位女同志,你快松手。”
有人冲到门口,“我都看到了,他们不是一块进来的。什么人啊,泼妇一样,动手动脚的,再不放开,我去叫公安来了。”
“她是我哥对象,我们认识的。”江念站起来维护,语气怯怯的。
白清洛松开手,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忘记这里不是那个扶起老爷爷老奶奶就会被讹的寒心时代了。
江越赶忙阻拦,“别叫公安,我们只是有点误会,很快就会说开的。”
他弯了弯脊背,“抱歉,打搅到你们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江越交代了妹妹几句,拄着棍子走出饭店。
白清洛紧随其后。
两人找了个没有完工的废弃房屋。
白清洛环顾四周,抬手,猛力一扯,把江越整个人拉弯下颈。
她凝视他的眼睛,步步紧逼,“什么意思?耍我玩?”
江越没作声,眼神逃避,往后退。
他的后背,快要贴到了墙壁。
“对不起。”
他低着头,神色不明,只轻声道,“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不合适?我听不懂。”白清洛歪了歪头,攥紧他的衣领。
扫了脏兮兮的土坯墙,她眼疾手快地拉他出来两步,“你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