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能活着回到宰相府,魏大人一定会看到我在房间里留下的信,他就会知道咱们堂堂当朝公主,居然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狐禅假冒的,把官家和大臣们骗得团团转的江湖骗子!”
“你觉得,到时候你顾相思能有我死得痛快吗?”
丁火冷冷瞥一眼远处的顾相思,又对上聂长庚已经开始犹豫的神情。
他还十分嚣张地将自己凑近横在他颈间的剑刃,“来啊,杀我啊。”
聂长庚持剑抵着丁火,回头望向顾相思,皱了皱眉示意她现在该如何抉择。
顾相思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丁火还留着这一手!
眼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若杀了,那她的身份必然会暴露;若不杀,难道往后就一直受他拿捏吗?
丁火看到适才还杀气腾腾的二人,为了自己一两句话犹豫着不敢动手,便张狂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小九儿,还是师兄我技高一筹啊!”
顾相思简直恨得牙根痒痒,一双憋得猩红的杏目怒瞪着丁火,好像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生生剜下一块肉。
她在心里快速衡量着其中利弊。
就在顾相思和聂长庚二人都在思索时,丁火眼见聂长庚防备松懈几分,反手用肘关节击中他的穴位,使得聂长庚持剑的手一抖,趁着这时脚底抹油就想跑。
聂长庚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在丁火还未冲出包间时,朝他后颈这么一提——
丁火身子一仰,整个人被聂长庚拽着狠狠摔在地上。聂长庚抬腿用膝盖使劲一顶,“咔嚓”一声清脆响亮,丁火霎时哀嚎起来:
“啊!!!”
丁火双手捧着自己那只扭曲的大腿,就这么被聂长庚生生折断了!
没等他从痛苦中抽神,紧接着又是一记清脆的“咔嚓”!
“啊——”
丁火的另一只腿也被折断,两只大腿以诡异的形状扭曲着,本该是笔直的大腿骨变成了弯曲的弧度。
登时他疼得脸色煞白,一双吊梢眼瞪得目眦欲裂,直到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聂长庚站起身,冰冷淡漠地睥睨着丁火,眸光杀意凛冽,似是在替顾相思发泄出全部恨意。
此时的顾相思症状已有所缓解,起码手上已然恢复些许力气,她用虚浮的嗓音喊着:
“聂长庚......”
聂长庚持剑的手一挥,剑锋再次紧贴在丁火的脖颈处,偏过头问她:“要杀吗?”
顾相思只能轻轻地摇着头,“他是悦安......客栈命案凶手......交给周灵运......大理寺才能结案......否则试行......”
她用尽力气也没能将一句话完整地说完。
但聂长庚多少也理解到其中意思,岐州试行暂缓就是为了查这宗命案,若现在凶手死了,怕是死无对证,大理寺也难以交差,试行就更难继续推行。
聂长庚也无奈,心中憎恨万分,还是不能直接杀掉丁火。
而丁火倒是能扛,居然还没有痛晕过去,将顾相思的话都听了进去。
他一边疼到嗓音颤抖,一边还要继续逞强地笑着:“哈哈哈哈!顾相思......只要老子一天不死,你假公主的身份,老子必定会供出去!”
此话一出,更是激起聂长庚心头之恨,从来都是他威胁的别人,还没有人敢威胁过他!
他抬脚重重碾着丁火的手腕,剑锋一转飞快而过,血色才慢慢流淌出来。
“呃啊——”
丁火彻底叫不出声,这下动也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都被聂长庚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聂长庚把他的手筋都给挑了,可还是难解心中怨愤。
没等丁火反应过来,那道寒芒又在他胯间一闪而过——
丁火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艰难地抬起脖子,双眼极具震惊地望向自己的裆部,先是觉得凉飕飕,暖流一阵阵流出,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剧痛。
只见他从嗓子里挤出一记难听的声音后,这才昏死过去。
丁火像一滩烂肉般躺在地上,双手无法动弹,双腿也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胯下鲜血淋漓,旁边在掉下一块肉。
聂长庚这才满意地收手,用丁火身上的衣裳把剑身沾满的脏血擦拭干净之后,才收入剑鞘。
他走到顾相思跟前,目光柔和下来,低声问:“能走吗?”
顾相思还是摇摇头。
他只好大手一揽,将她打横抱起离开包间。
出了包间之后,顾相思才发现原来遇仙楼整个二层都被阿鼠带的护卫给围了起来,难怪适才包间内的声响都没有引人上来查看。
聂长庚吩咐阿鼠:“以公主的名义送口信去大理寺,就说凶手已被擒,速来。”
——
聂长庚抱着顾相思上了马车,回公主府去。
二人坐在车里,聂长庚终于是松懈不少,他摘下斗笠和面罩,沉沉舒了口气。
顾相思被他揽在怀里,还有些瑟瑟发抖。
他垂眸,看到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便用手轻轻顺着她后背,“没事了,我已通知阿鼠让周灵运过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缓解一些了......”顾相思低声道。
其实她有一半是还未从丁火的淫威下回过神来,还有另一半害怕则是她第一次看到聂长庚这副凶神恶煞的嗜血模样,她没想到下手竟然这么狠,看着丁火那个鬼样子心里就一阵反胃。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聂长庚,问:“你怎么会来?”
“阿鼠差人通知我的。”他用手拖着顾相思的腰肢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好不让她滑落下去。
“为何丁火的事不告诉我?倘若我晚来一步——”
他没继续说下去,语气中还掺杂着隐隐怒意。
顾相思似是心虚地垂下眼睑不去看他,嘟囔道:“还不是怕打扰你个大忙人......究竟在给谁做事又不说,我又找不到你,多久才能见你一次......”
聂长庚霎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