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看见大门紧闭,他们打了退堂鼓?
陈守业赶紧把大门打开,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意思是已经开门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可,依旧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对啊,不是说了今天来吗?
陈守业又仔细听了听,隔壁除了两只鸭子还在嘎嘎叫之外,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
他把王翠花喊出来,“你听听,隔壁是不是没人?”
“怎么可能,人家说了今天来的。”
王翠花竖着耳朵听了一阵,面露疑惑。
“怎么没人?”
两口子相视一望,转头就奔出家门。
院子砌起墙后,他们只能自己凿个大门出来,看着他家的地方大,可入门处只有一条窄道而已,只够一人经过。
两口子抢着跑出去,到了宋金枝那边,才看见大门上了锁。
他们早就出门了!
“是不是束修的东西没买够,他们买东西去了?”
王翠花说完,陈守业也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又自我安慰的回家里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听见那边的说话声,陈守业一下子蹿出屋子。
他一肚子怨气,哪有人这个时候拜老师的?
等了一会儿,光听那边说闲话,却半句不提读书的事儿。
陈守业咳嗽了几声,那边说话声音依旧,丝毫不受影响。
“长安跟满儿正在长身体,光吃素的可不行。明儿是赶集日,咱们去镇上买两只鸡来养着吧。”
那些鸭子嘎嘎的又叫了一阵,好像是刚被喂过。
紧接着,就听见乔氏接话:“要不把这两只鸭子卖了吧?”
“卖了干什么,鸭子不也能下蛋吗?养着吧。”
陈守业急了。
有钱不来交学费,养什么鸡鸭鹅?
咳咳!
他又使劲儿咳了几声,恨不得把肺管子咳出来。
突然,那边的吵闹又安静下来,听着像是,又出门了?
陈守业赶紧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双手负在身后,高傲的不得了。
可等了半天,敞开的大门连个鬼影都没有。
陈守业终于冷了脸,抬脚就追了出去。
转到前头一看,宋金枝的大门又关上了。
他急得跳脚。
这老不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爹,咱们不会被她耍了吧?”
“她敢!”
陈守业心头窜起的怒火。
“她再敢给我耍心眼,我就不教了。”
王翠花也跟着哼哼。
“就是,给多少钱都不教了。”
陈金宝揉着肚子过来,“爹,奶奶什么时候拿肉过来?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陈守业骂了两句,一巴掌扇在儿子后脑勺上,撵着他赶紧回家。
一边,又喊王翠花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陈守仓家里。
从陈守业被雷劈以后,家里的活儿都是两个人一起干,王翠花已经很久没被使唤过了。
今天陈守业这口气让她十分不爽,可想着能有银子拿,她暂且忍了。
她到了陈守仓家,果真见大门敞开。
再仔细听,长安跟满儿都在院子里玩着呢。
没听见大人说话的声音,王翠花便壮着胆子往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除了那几个染布的大木桶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了。
可再往里一看,院子里的竹匾上确实还放着一些桑叶。
正在这时,隐隐有说话声从屋后传过来。断断续续的,王翠花听不清楚。
想着院子里也没大人,王翠花抬脚就进去了。
“你找谁?”
原本蹲着跟满儿的长安发现了她,站起来问了一句。
王翠花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转身跑开。
听见声音的乔氏跑出来,“谁来了?”
长安指着门口,“大伯母。”
王翠花?
她来干什么?
“以后记得随手关门。”
随后跟上来的宋金枝提醒乔氏,一边喊着长安跟满儿回家。
“明天去韩家那边看看,顺便买几个缫丝机。韩家那边养的蚕更多一些,到时候除了蚕丝扇,剩下的蚕丝还有大用。”
王翠花先一步回去,把陈守仓家的事情告诉了陈守业。
“他们肯定是养蚕了!他爹,同样都是分家,可你娘带着老二跟老四家做生意,就是偏偏不带我们,这事儿你可一定让她给我们个说法。”
陈守业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踱步了好久,听见隔壁终于有了声音,终于是没忍住,直接冲了过去。
乔氏正要把大门关上,没想到陈守业就这么闯了进来。
“宋金枝呢?”
他气势汹汹,好像宋金枝欠了他的钱。
“找我?”
宋金枝从屋里出来,目光冷冷看着在院子里发疯的陈守业。
来时憋了一肚子怒火的陈守业在对上老母亲的目光后,立马蔫了气势。
他咳嗽两声,“娘,不是说好了来拜先生的吗?”
宋金枝一拍脑门。
“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一墙之隔的王翠花笑得合不拢嘴。
陈守业立马站好,看着被乔氏护在身后的长安跟满儿,虽有些嫌弃,但为了碎银几两,还是忍辱负重,终于担下教书先生这个活儿。
“但关你什么事儿?”
宋金枝才说完,陈守业就怨道:“娘,你怎么能说这话?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不是?”
“我还是他们的大伯,马上又是他们的先生,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儿?”
说话间,陈守业那双眼睛一直往大灶房里瞧,等着他们把束修送出来。
“我是要给他们请教书先生,但我也没说要请你啊。”
陈守业嗤笑起来。
“娘,你就别跟我置气,别耍性子了。不请我,你还能请谁?”
“教书先生,我已经请好了,明天就能给他们上课,读书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院墙那边的王翠花急着大喊:“请好了?你请谁了?”
陈守业也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你请谁了?不是说好了请我吗?”
宋金枝冷笑两声。
“老大,我可从来没说过要请你来当教书先生。”
陈守业顿时翻脸。
“怎么没说?你那天明明就说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只说请教书先生,可从来没说过要请陈守业你。”
宋金枝目光审度在他身上,最后轻蔑地笑出声来。
“多少年了你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你有什么本事做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