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这下子彻底摸不清局势,“这个男孩不就只是个跟着冷医生的普通实习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王苗厉声呵斥,“如果他的背景算普通,那你的就该直接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赶紧帮忙,我可不想明天跟你一起滚蛋。”
张庭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一边对着上天祈祷,一边上前挤走推担架车的护士,亲自上阵以求将功补过。
在两位院长的加持下,去急诊室的路上一路绿灯。
期间傅泽抓住了这个对冷瑾撒娇的好机会,抓住主人的手坚决不松开,医生摸哪儿都大声喊疼,撒娇打滚求冷瑾抱抱。
冷瑾念在他之前帮自己挡伤的情谊,只好按下性子尽力去哄,但实在架不住小狗过于巨大的情感需求,最后撒手离场。
从b超室到走廊尽头的短短三十秒,傅泽对着冷瑾的背影喊得撕心裂肺,堪比叫魂。
算着时间冷瑾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声音后,傅泽擦干了眼角的泪,恢复了冷峻的神情。
检查医生小心翼翼地转换着仪器探头,依旧用着哄小孩子才有的语气,“小火车开到这里喽……宝宝这里疼不疼呀?”
傅泽:“有病?”
好在检查出来只是多处软组织挫伤,再加上傅泽的身体底子很好,好好休息半个月就能出院。
转移到了病房,傅泽对着跟进来的王张二人扬了扬手,“都出去。”
态度一向倨傲的院长在傅泽的面前也显得格外亲和,“那傅少,我在外面等,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傅泽:“话多?”
冷瑾皱眉:“我之前怎么教你的?对人态度要亲和,任何时候都要先礼后兵。”
王苗赶紧摆摆手,“没关系的冷医生,我习惯了。”
傅泽:“有你插话的份?”
冷瑾:“死性不改是吧?”
傅泽嘟嘴,“可是他们之前……”
“顶嘴?”冷瑾转身,“我先走了。”
“别!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傅泽看着快哭出来了,“我现在就改,马上改!”
傅泽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换上之前亲和笑容,“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些话想和冷医生单独说。”
这一整套操作下来,看得房间里的两人都愣了。
尤其是张庭,他实在是不知道当初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想要在冷瑾的面前找场子。
这下场子没找到,饭碗也被自己一把摔碎。
但能屈能伸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为了把饭碗拾起来再补救一把,他一抹老脸决定拼了。
他扑通一声对着冷瑾跪下,费了牛九二虎之力挤出两滴眼泪。
“冷医生,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看在我刚刚帮忙抬担架的份儿上,您就帮忙跟傅少求求情吧?”
傅泽:“不行哦,你不能这样利用冷医生,她会感觉到为难的。”
冷瑾:“当你感觉到有人对你蹬鼻子上脸的时候,就不用跟他客气。”
傅泽:“收到。”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滚。”
去见大哥顾明川的路上,顾沉西一路上都看着窗外,偶尔视线转向车内还伴随着几声叹息。
林浅:“在紧张?”
“上一次和大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是快三年前的事了,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林浅将手覆在顾沉西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放心,有我。”
顾沉西伸开手掌,牢牢地扣住林浅的掌心,强硬地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我知道,你一直在。”
顾明川喜欢摆排场,只有三个人的用餐,硬是摆出了十米的加长餐桌。
两人进门的时候顾明川屁股都没象征性地挪一下,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弟妹也来了?”
林浅刚要点头,他又表情揶揄地改了口,“不好意思,该叫前弟妹才对。”
一顿标准的法餐,主菜结束之前,桌子上所有人加在一起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进门前的那两句寒暄。
甜点上桌,是林浅喜欢的巧克力布朗尼,她心花怒放刚下叉子,顾明川开了口。
“弟妹还是这么喜欢这道甜点?”
这么正式的用餐场合,顾明川又最看重餐桌礼仪,嘴里嚼着东西跟他说话指不定要当场被送客。
林浅悻悻地把叉子放下,“嗯,这么多年,没找到更好吃的替代。”
“能这么久地保持忠贞,也算是一种美德,果然正宫就是正宫,人生最惊艳的只能是初见,剩下的相遇都是些仿制的赝品。”
顾沉西切下一块送到林浅嘴边,“大哥叫我来,应该不只是想要对林浅的口味发表高见?”
“我们兄弟俩早该聚一聚。”顾明川放下餐刀,十指相对,“毕竟我这个得胜者,有义务对一些败家之犬给予人道主义的关怀。”
顾沉西还记得年幼时和哥哥的那场赌约,自己虽然如约拿到了第一,但是哥哥却仗着父亲的支持不肯兑现诺言。
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哥哥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据理力争时,哥哥脸上也是这幅揶揄的表情。
“你还年轻,能早早地经历这种挫折是你的幸运,桌上这张卡拿着,算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你这么尽心尽力参与游戏的一种奖励。”
一种和当年相似的情感的涌上心头,顾沉西还没发作,林浅倒是先开了口。
“还真是让人倒胃口,听了你的话,原本好吃的蛋糕都变得恶心起来。”
顾明川:“这么粗俗,难怪会变成前弟妹。”
林浅:“这么刻薄,所以才只能靠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你应该还不知道,你今天能用以炫耀的这份遗产,是顾沉西主动放弃所以才会落到你头上。”
这句话算是戳了顾明川的肺管子,顾鸿远还在的时候,他尚且能够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压抑着对顾沉西的嫉妒。
现在顾鸿远死了,他自然肆无忌惮地表现出对这个天资甚高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厌恶之情。
顾明川突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了,这不过是你们想借此掩盖失败的一种借口,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堪?”
林浅:“你一直都有这么强的阿q精神吗?”
“随你怎么讲,现在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他用餐厅擦干净嘴角的残渣,表情倨傲,“送客。”
林浅坐着没动,看着顾明川笑,“送客不得亲自?”
“我的身体,不方便。”
“是吗?”林浅尾音上扬,“不知道大哥的那条腿还好吗?夏天还痒吗冬天还疼吗?想知道是谁让你变残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