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负责人一路小跑着返回，脸上是刚刚不曾见过的战战兢兢，她双手递上一个化妆品礼袋，里面装了全套的当季新品。
“实在是抱歉顾太太，我不了解情况，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林浅掂了掂，这袋子的重量几乎要赶上半个思思了。
这在习惯各打50大板的秀场冲突调停中，并不常见。
更何况林浅刚刚还特意指出眉笔的问题，都没能引起这位负责人的重视。
她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和稀泥。
而且秀场负责人说是品牌方的人，实际上她也只是个被拉来顶包的天选打工人。
拿出这种价值的礼物，说不定有一半还要从自己的工资里扣。
林浅回头在6排找了一圈，哪里还有Kevin的影子。
冲突能往这个方向发展，肯定是陆远征出手了。
他这个人往好听了说是护犊子，往难听了说就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明明林浅都盘算好了，回去就发新闻立整顿职场人设。
可这个Kevin的下场太惨，倒显得像是她仗势欺人了。
林浅把礼物退回去，“放心，我的经纪团队是很明事理的，这种事不可能会提到你们品牌方。”
“不不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个请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连工作都要保不住。”
哪就这么严重了？
林浅最受不了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伸手把礼物袋接了过来。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我们这边刚刚接到通知，说是顾总本人今天有事无法出席，您方不方便……”
前排的苏语柔适时转了过来。
“我收到顾总的信息了，他授意我代表深空矩阵替他出席。”
顾沉西的看秀位置位于视野最好的第一排，他位置左右安排的不是国际顶级超模就是当红流量明星。
这个位置能接触到的资源自然是比苏语柔现有的要好的多。
“请帮我带一下路，大秀马上要开始了，我们需要尽快。”
“不好意思苏小姐，那个位置……您暂时坐不了。”
“我当然知道啊。”苏语柔面不改色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但这是顾总的意思，还是说你对我们深空矩阵的内部安排有意见？”
见苏语柔的表情如此笃定，秀场负责人开始不自信起来。
“抱歉问一下，苏小姐是刚刚收到的信息吗？”
“就在三分钟前。”苏语柔抬脚，“麻烦让一下，我要去第一排。”
“稍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事。”秀场负责人转头小跑着离开。
“那个位置肯定能得到和设计师Virginie Viard合照的机会的。”一旁的小明星语气酸酸的，“你老板对你可真好。”
是从上大学起就认识的好友，林浅怎么可能不懂她。
秀场的前后排之间距离很近，她伸手拍了拍苏语柔的肩膀，可对方显然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
“语柔，要不要先等负责人回来再说？”林浅出声喊她。
再继续装不熟是混不过去了。
苏语柔挤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浅浅？你刚刚坐哪里？秀场太大了，我都没看见你。”
林浅有些无奈，“就在你的斜后方，没记错的话我们还对视了一眼。”
“不可能，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视力也会跟着变差，你肯定是看错了。”
“或许吧…我刚刚听负责人说沉西有事不能来。”
“他没主动传信息给你吗？”苏语柔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他可是特地发信息来告诉我的，而且还说了要我替他看秀。”
“你确定？”林浅盯着她的眼睛。
“当然。”苏语柔立马转开了目光，“快开场了，结束了我们再聊？”
“就现在吧，你看一眼手机。”
“我已经把包给助理了，手机也在里面。”
“要不然让她送来给你？反正就几步路。”
“有什么话等结束再说不行吗？”
“不行。”
“如果我偏要？”
苏语柔抬起下巴，转身就走。
尖利的鞋跟踩在咯吱作响的木地板上，向着万众瞩目的名利场中心，用力的仿佛打算把地面踏出窟窿。
只可惜人还没有走到第二排的出口，就被匆匆返回的负责人拦在了原地。
“是你做的？”
回到座位的苏语柔拿出手机，将这四个字发了过来。
林浅想起，大学时候的期末微积分考试，她最不擅长数学，于是提前打好了小抄。
没想到撞到了最严厉脾气最臭的监考老师。
后座的苏语柔不仅帮她作弊，被老师发现以后，还跑去跟人说小抄都是自己的，是为了陷害林浅才栽赃给她。
可能由于说话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学院一纸通报给了最高处分，留校察看。
林浅看不下去，瞒着苏语柔跑去跟辅导员说了实话。
宿舍晚上熄灯，林浅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也是这四个字。
“是你做的？”
林浅看着前排和左右两侧重新打成一片笑声不断的背影，发了一阵呆。
“顾太太？”秀场负责人恭敬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我刚确认过了，您的新位置在一排的正中间，辛苦您换一下？”
“知道了，谢谢。”
林浅起身，将礼品袋放在杨嫣的旁边，“就当是使用费。”
大秀正式开场，差不多的模特，差不多的千鸟格，差不多的台步，唯一的区别就是更贵的价格。
林浅看的瞌睡，心里惦记着思思是不是已经到了睡午觉的时间。
“我今天的运气可真好。”
低沉的嗓音，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林浅飞速的回忆那沓资料上的内容。
单眼皮、小卷毛头、褐色的皮肤还有一对虎牙，敞开着领口的亚麻色衬衫里，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
外套被他随意的拿在手上，身上有种苦艾夹杂着薄荷的香气，仔细闻还有一点淡淡巧克力的味道。
“光启直播的裴总？”
成功的唤醒记忆，林浅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光启直播是深空矩阵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可两位公司总裁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顾沉西高冷低调，做事手段狠辣规矩分明。
而眼前的这位裴砚舟，是完完全全的顾沉西对立面，他的照片一周有六天都在娱乐新闻的版面上挂着。
而且只要是他上新闻，身边的女伴就没有重样过，就连亲密的动作也是各不相同。
“这么久才想起来，看来我真是长了一张大众脸。”裴砚舟叹气。
这人，搁这凡尔赛呢是吧？
光启这两年也没少在生意上给深空矩阵捣乱。
林浅不想按套路走，她尤为认真的点点头，“的确，普通的有点过分了。”
“我知道的，你是真的觉得我丑。”
裴砚舟拖着腮，盯着林浅看的认真，眨巴眨巴的眼神里，还有些伤心的情绪？
意识到可能有点过了，林浅往回找补，“但仔细看，你本人还是招人喜欢的。”
“那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