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沈青崖一愣。
他也顾不得强行起身会让后背上的伤口进一步裂开，他撑着床边的木制护栏，起身查看眼前的景象。
陆听晚拿着药瓶刚走到沈青崖的身边，沈青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解释一下吧？”
沈青崖咬字带着些许模糊。
陆听晚拿着药瓶的忍不住有一丝的颤抖，她总觉得好像是她出轨后被丈夫抓包的既视感。
陆听晚也没承认乙?师父的身份，“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才不是我的师父，这是钦天监的司星大人。”
乙?倒是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沈将军叫我的道号乙?就好。”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四目相对。这其中有火花闪烁。
“你不能进，你不能进的……”
室内修罗场，室外传出青荇阻拦来访者的声音。
男女力量毕竟存在着天然的悬殊差距，室外的柳延青一把推开拦在他身前的青荇，“让开，我今天必须见到太子殿下。”
青荇的身子撞在沈青崖卧房的木门上，木门吱嘎一声被撞开，青荇摔倒在地。
柳延青一脸怒气的立于门外，踏步迈进卧房。
他的眼角带着一丝猩红，顾不得卧房内有着怎样的景象，开口即是质问，“太子殿下若是真的不满我反对太子殿下颁布的公告，有什么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到霓裳阁里面去为难红绡？”
陆听晚还是自顾着给沈青崖后背上的伤上药。
没想到这柳延青倒是一个情种。他过来“兴师问罪”是陆听晚一早就想到的局面，没想到这局面发生的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放肆！”陆听晚学着沈青崖教她的模样，怒斥前来“兴师问罪”的柳延青。
柳延青身子一愣。
乙?的表情也耐人寻味。
“本宫不过是纳了一名舞坊内的舞姬进门做妾室，为何还要和你一个书院的书生做交代？你又当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知不觉间，陆听晚身上已经有了真正属于皇家贵族太子血脉的气压。
柳延青嘴唇翕合，不知该如何启齿。
陆听晚并没有放过主动送上门的柳延青，“本宫倒是略有疑惑，素日未曾听闻云麓书院的柳公子流连烟花之地。端方雅正自称的柳公子今日为何会登门来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女说话？”
柳延青早已没了刚刚闯入县衙的那股气势。
“啊！”
“啊！”
县衙后院的穿堂风回廊有着很好的传声功能，透过曲折连接的回廊，沈青崖卧房的门前能够依稀听清楚一名女子的惨叫声音。
柳延青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红绡的声音。
听到红绡声嘶力竭的喊叫，柳延青大致可以猜到他心爱的女人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眼尾的猩红更甚。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纳了美人进府！为何还要如此苛刻的对待她？”
柳延青双手紧握成拳，指尖的关节处已经开始泛白，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说出的话，质问中带着一丝隐藏的狠厉。
沈青崖微微直立着身子盯着柳延青。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沈青崖自然也关注到柳延青握成拳的双手，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个书生的手掌虎口以及关节处却留有陈年的老茧。
这老茧的形成对他这个武将来说最为熟悉不过。那老茧并不是因常年书写握笔留下的，而是常年习武留下的老茧。
陆听晚忍不住发笑，笑的有些渗人。
笑得更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纨绔。
“柳公子，你说的话是本宫近日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玩笑话。不过是纳了个妾进门，甚至可能连妾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从霓裳阁里面带出来一个玩物，一个人对一个玩具的喜好和耐心总是有限的。”
“本宫上一秒还喜欢这个玩具，本宫下一秒可能就厌倦了这个玩具。本宫厌倦的东西向来都是由太子妃来帮本宫处理的。”
陆听晚走近柳延青，她身上有这种无形的气场碾压着他，“柳公子，你不是也向来看不起女人的吗。你们觉得女人小家子气，女人天生善妒。那你觉得一个天生善妒的女人会对一个曾经分享过她丈夫的女人做出怎样的事情？”
陆听晚话音刚落，回廊内传来红绡更加凄厉的叫喊声。
柳延青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他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红绡来承担这一份苦痛。
云麓书院的柳家是出过帝师的家族，哪怕面对太子他们也保持着一贯的文人风骨。案件频发的过程中，柳延青的身影也不乏出现在各个案发现场，可他从未对太子有过任何的敬意。
一是因为高云珩这个太子本身不值，二是因为他们柳家人与生俱来的骄傲。
而此刻，因为红绡这个女人的存在，柳延青一身傲骨被折磨的粉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柳延青哪怕用尽浑身解数也想不出半点办法。
柳延青低头沉默，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的双膝笔直的跪在地面上，膝盖与地板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闷响。
“殿下，只要您肯放过红绡，我柳延青愿受您驱使。刀山火海，定不相负。”柳延青的膝盖再痛，也没有他察觉到红绡被虐待时的心痛。
乙?的身形悄悄移动。
他观察陆听晚的一举一动，这人也没有像他师父形容的那样单纯无害，不谙世事。看来他日后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一些。
陆听晚这一步棋是当真拿捏了柳延青的命门。
陆听晚则是反问，“本宫门下并不缺幕僚，天下有志之士愿意投身本宫门下的也大有人在。本宫反倒要问问柳公子能给本宫带来些什么？若是柳公子足够有诚意，这舞女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赐给柳公子你。”
柳延青听到后半句话，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可转瞬又恢复一片灰蒙。
“殿下，殿下，不好了。”每当这种关键时刻，李大牛的身影总是如约而至。
陆听晚扶额，她真是佩服作者给李大牛安排的这个人设。
陆听晚声音略带着一丝不耐烦，像完成某种指令一样询问李大牛，“又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