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表面的铜绿在高温下卷曲、剥落,露出下方暗沉的青铜本质。那道狰狞的裂痕边缘,被魔女秽质浸染的暗红污渍如同活着的苔藓,在熔炉核心翻腾的猩红邪光中不安地蠕动。它悬浮在初代躯壳虚托的双掌之上,浑天仪核心内部狂暴的污染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透过核心外壳的裂纹,化作实质的猩红光焰,舔舐着冰冷的钱体。每一次光焰的吞吐,都带起钱体一阵细微的、如同金属疲劳般的呻吟震颤。
魔女的意志如同粘稠的毒油,透过铜钱这道被撕裂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注入浑天仪核心,加剧着内部的污染与扭曲。两点猩红的炭核在翻涌的秽质深处兴奋地闪烁,冰冷的低语在墨九霄被冻裂的耳蜗中刮擦:“老东西的炉子…暖得正好…把你的壳…也炼进去…”
话音未落,翻涌的魔女秽质猛地分出数股更加凝练、如同烧红铁索般的暗红触须,不再满足于缠绕,而是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抽打在悬浮的铜钱之上!
“啪!啪啪!”
抽击声沉闷而粘腻,如同湿透的皮鞭抽打在朽木上。铜钱被抽打得剧烈旋转、翻滚,边缘那道裂痕在巨力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钱体表面,魔女秽质强行烙印的暗红纹路如同活化的血管,在每一次抽击下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妖异。
然而,这铜钱终究是贯穿了无尽因果的奇物。每一次被秽质触须抽打、被猩红邪光灼烧,其内部深藏的、源自星槎熔炉与时空烙印的冰冷本质,都被强行激发一分!钱体内部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嗡鸣,抵抗着外部的侵蚀与污染。
污染与抵抗。侵蚀与固守。两种力量以铜钱为战场,展开无声而惨烈的拉锯。铜钱在猩红的光焰中沉浮,如同被投入熔炉反复捶打的铁胚,表面温度急剧攀升,暗沉的青铜色泽逐渐被灼烤出一种诡异的暗金光泽,边缘甚至开始泛起熔融般的微红。
僵持。毁灭性的僵持。
铜钱内部积蓄的抵抗之力在魔女秽质持续不断的污染冲击下,如同被堤坝阻拦的洪水,濒临极限。一旦堤坝崩溃,铜钱被彻底污染熔毁,不仅浑天仪核心将彻底沦为魔女邪炉,这枚承载了无数因果的钥匙也将万劫不复。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即将被魔女强行打破的刹那——
“铮……”
一声并非来自铜钱或浑天仪,而是仿佛源自祭坛最底层、那堆被冰蓝星辉净化的舵盘残骸的青铜颤鸣,极其微弱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与能量的喧嚣。
颤鸣响起的瞬间,那深嵌在副舵轮核心的苏无音晶化臂骨,其表面密布的玄奥冰纹骤然亮起!一股纯净、冰冷、带着星图坐标信息的冰蓝能量流,如同被唤醒的星河,沿着臂骨注入舵盘残骸的能量核心,随即被核心引导、增幅,化作一道凝练的冰蓝光束,无声地刺破污秽的空气,精准地照射在悬浮于熔炉邪光中的铜钱之上!
冰蓝光束触及钱体的刹那,如同滚烫的铁块投入冰水。铜钱表面翻腾的魔女秽质如同被强酸泼中,发出无声的“滋啦”尖啸,瞬间腾起带着硫磺恶臭的浓密黑烟!被灼烤得暗金泛红的钱体温度骤降,表面的暗红纹路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向内收缩、黯淡!
冰蓝光束的注入,如同为濒临溃堤的洪水打开了一道泄洪闸!铜钱内部积蓄到极限的、源自星槎熔炉与时空烙印的抵抗力量,混合着苏无音臂骨传递来的净化星图之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嗡——!!!”
铜钱内部爆发出的嗡鸣瞬间拔高,变得如同远古巨钟被撞响!钱体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开始了剧烈的、高频率的自主震颤!每一次震颤,都从钱体内部挤压、泵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呈现出混沌暗金与幽蓝交织色泽的能量波纹!
这些能量波纹如同拥有生命的涟漪,无视了外部猩红邪光的灼烧和魔女秽质的缠绕,狠狠地撞击在浑天仪核心喷涌出的污染能量洪流之上!
对抗升级!不再是僵持,而是铜钱主动发起的反击!以自身为熔炉,以苏无音的净化星图之力为引,强行淬炼、提纯内部被压制的本源,反过来冲击污染源!
浑天仪核心内部狂暴的猩红邪光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波纹冲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锅,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混乱!核心外壳的裂纹在内外交攻下进一步蔓延,发出细密的碎裂声!魔女秽质凝聚的触须在能量波纹的冲击下剧烈扭曲、崩解,两点猩红炭核发出无声的狂怒尖啸!
铜钱在这内外双重力量的疯狂对冲下,形态开始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钱体不再维持规整的圆形。它在高频率的震颤中扭曲、拉伸、变形!边缘那道狰狞的裂痕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迅速扩大、蔓延!坚硬的青铜质地变得如同高温下的软蜡,在暗金幽蓝能量波纹的冲刷和外部猩红邪光的灼烤下,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半熔融的胶质状态!
熔毁开始了。但并非被魔女污染熔毁,而是在自身本源之力与苏无音净化之力的共同作用下,一种主动的、向死而生的形态重构!
钱体表面,那些被魔女秽质烙印的暗红纹路,在内部能量波纹的冲刷和冰蓝光束的净化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劣质涂层,迅速变黑、剥落、汽化!取而代之的,是钱体深处被强行淬炼、提纯后显露出来的——无数道极其细微、极其繁复、如同活体般缓缓流淌的青铜色光流!
这些光流并非杂乱无章,其流淌的轨迹,竟与星槎舵盘残骸上投射的那幅巨大幽蓝星图,隐隐呼应!它们如同被封印在铜钱内部的星图烙印,在熔毁重生的过程中,被强行释放、激活!
钱体的熔融速度越来越快。坚硬的青铜外壳彻底消失,化作一团拳头大小、不断翻滚蠕动的液态物质。这液态物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介于暗金与青铜之间的流动光泽,内部无数道细微的青铜色光流如同活体的神经脉络,按照星图的轨迹飞速流淌、交织、变幻!其形态不再固定,时而拉长如液态的锁链,时而坍缩成旋转的星云,时而伸展为展开的卷轴,核心始终是那幅被激活的、不断变幻的微型星图!
青铜星图液态载体!
这由铜钱熔毁重生而成的造物,散发着一种极不稳定的、狂暴的空间波动。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浑天仪核心泄露的污染能量和冰蓝光束的净化之力,体积如同呼吸般微微涨缩,每一次涨缩都引得周围的空间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般的扭曲涟漪。载体内部流淌的星图光流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急促,散发出一种随时要破体而出、撕裂现实的毁灭气息。
它需要镇压。需要一座足够庞大、足够稳固的“山”,来容纳这狂暴的液态星图,来锚定这随时会撕裂空间的毁灭能量。
魔女秽质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液态载体蕴含的恐怖潜力和毁灭威胁。翻涌的污秽猛地向内坍缩,凝聚成一个更加凝实、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的暗红巨爪!巨爪带着冻结时空的怨毒,不再攻击墨九霄或未来体,而是狠狠抓向那团翻滚的青铜星图液态载体!
“不周…山…”
一声沙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的低语,在墨九霄几乎被剧痛和冰寒冻结的意识深处,极其微弱地响起。是未来体。他跪倒在泥泞中,头颅低垂,星辉黯淡的身躯布满了死灰般的裂痕。那低语并非提醒,更像是一种耗尽了最后灯油的、本能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