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种款式再算上几个尺寸，一样一万件，光衣服就得有小一千万件！
章华在旁边提醒道：“老板，我得跟您说一声，这里的衣服款式真不少呢。”
她特意加重语气：“特别是女装，款式更多样。”
那位金发中年人听了之后开怀大笑，“贵公司的衣服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接着说道，“我们采购的重点就是女装，这点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仔细瞧了瞧衣服，满意地点点头：“这布料真不错，款式也好看，质量绝对一流。”
随后又问道：“每件衣服价格多少？”
章华心里默默盘算着，按她的估算，一件衣服的成本顶天了也就七八块钱！不，说不定五六块就够了。要是别的工厂，她早就直接报价给外商了。
不过五厂的事情她插不上手，得看杨柳怎么处理。她想，成本顶天了七八块的衣服，卖价怎么也得七八美元起吧？
杨柳笑着问：“不知这位先生从哪里来呢？”
金发男人微笑着回答：“我是从高卢国来的。”
杨柳恍然大悟，“哦，那是个时尚之都！难怪您这么喜欢我们的产品。”
接着又问，“那您打算怎么付款呢？”
金发男人耸耸肩，“美元吧，这样方便点。”
虽然他来自高卢，用的是高卢朗，但他生意做得大，高卢朗在国际上不那么方便，所以还是美元最顺手。
杨柳笑着告诉他，“我们这有三种材质的衣服。一种是真丝的，一件299美元；一种是纯棉的，一件199美元；还有一种是麻布的，一件只要99美元。”
她特意强调，“我得说清楚，这些都是纯天然的料子，不是那些化学制品能比的。”
章华差点被杨柳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这也太过分了吧！一件衣服卖这么贵，这不是把人当冤大头吗？成本七八块的衣服，你直接翻了上百倍还多！
章华心里焦急万分，家里现在急需外汇，几万块的外汇都求之不得。要是把这个客户吓跑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章华虽然心急如焚，但她毕竟是外贸厅的，懂规矩。现在做主的是杨柳，她得配合杨柳。要是杨柳搞砸了，她回去肯定会打小报告的。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章华的意料。那位高卢来的金发男人眼睛一亮，说道，“女士，您确定这些衣服真的是真丝、纯棉和麻布做的吗？”
杨柳笑着回答，“当然！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的名声。”
金发男人突然一拍手，“好！”
接着又说，“那我得加大订货量了！”
“每种款式的衣服做两万件，怎么样？”
杨柳微笑着问，“可以！”
“但是……”
“我们需要先收取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定金一到，我们三个月内就会给你们发出第一批货！”
“等你们确认货物无误后，再结清尾款，好吗？”
那位金发中年男士笑得更加灿烂了，“绝对没问题！”
“不过，你们得确保用的是真丝、纯棉和亚麻布哦。”
杨柳依旧笑着回答：“那当然！”
金发男士急切地问：“那咱们何时能签合同呢？”
杨柳摆了摆手，立刻有手下员工跑了过来。
“就让厂里的同事跟你签吧。”
金发男士满脸喜悦：“这是当然！”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杨柳伸出手与他相握：“合作愉快！”
章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跳加速！她默默估算了一下，仅是这批衣服的订单，交易额就高达几亿美元。她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没有胡乱插手，多亏当时忍住了。要是随便搞砸了，几亿美元的生意缩水到几千万美元怎么办？能缩水到原来的百分之一吗？！章华看向杨柳的眼神都变了，刚才她还觉得杨柳有点贪心。现在她觉得，杨柳真是太厉害了！精准地把握住了市场节奏！贪心吗？不！一点都不！章华心中燃起一股热情。在杨柳还没调到五厂之前，两人在外贸厅并称“巾帼双英”
。杨柳调走后，章华觉得自己进步了不少。可看到现在的杨柳，她突然觉得自己信心不足了。虽然自己确实有进步，但这进步的速度……是不是慢了点？章华忍不住在杨柳耳边轻声说：“我算了下那些衣服的成本，你怎么敢卖那么高的价钱？”
杨柳淡淡地说：“爱华电子你知道吧？”
章华点了点头。
“就像手机，老家、**和其他地方的价格都是一样的。”
章华的脸色沉了下来，杨柳这是在忽悠人吧！谁不知道爱华电子价格很高。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具体价格吗？”
杨柳接着说，“在老家和**都是两千，其他国家也一样。”
“但是，他们用的是英镑作为单位。”
“五厂是个大公司，”
“我们要一视同仁。”
“该什么价就什么价。”
章华顿时愣住了。好家伙，明明是你们**地区价格高，怎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杨柳已经无暇顾及与章华说话了。周围围上来的人太多了。杨柳全神贯注地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家洽谈业务。每位客户的需求都不同，杨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章华想通过广交会赚外汇，杨柳心里头也是那个急，她也特别想！而且，杨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广交会的结果，直接关系到五厂接下来的打算。五厂的计划，那可不是小数目，得花大钱！就算把爱华电子赚的钱全搭上，也不够使。再说了，爱华电子现在被拆成了好几个厂，明面上跟五厂也分开了，那就得按规矩办事。要花钱的地儿多了去了，所以五厂对这次广交会那是寄予厚望。别的不说，光是展览厅这块儿，就因为五厂是新成立的，才给争取到了好位置。不然的话，凭什么五厂能占那么大一块儿地方？十三个部门底下，哪个部门没有个七八千家工厂？凭什么五厂就能有那么多展位？五厂得到这么多好处，有人心里能乐意吗？就比如一工部直属的那两个厂，心里头就不痛快。不过五厂背景硬，取名叫五厂，那肯定有说道。人家五厂刚起步，享受点特殊待遇，也能理解。但其他地方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虽然能理解，可心里还是不痛快。
几个厂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叹了口气。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私下抱怨两句也行，但不能公开串通一气。这可是立场问题。
鲁洲来的杨厂长开口了：“五厂刚建，得赶紧打开局面。”
川渝来的管厂长白了他一眼：“就你懂？五厂刚建，受点优待，那不是很正常嘛。”
“可也不能太过分了吧？那么大个展厅，他们五厂就占了三分之一？那我们怎么办？咱们的产品虽说比不上爱华的手机电脑，但赚个百八十万美元还是有的吧？难道五厂就全是几亿美元的大单子？”
杨厂长一把捂住管厂长的嘴：“你是不是疯了？满大厅的人都没说话呢，你非要站出来？你知不知道五厂和爱华电子不一样！”
管厂长推开杨厂长：“我不是说反对给五厂待遇，我是说别太过分！五厂就那么几款产品，我们呢？多了去了！”
杨厂长惊讶地看着管厂长：“你还真不知道？！”
管厂长一脸懵：“我知道什么？”
杨厂长急得直跺脚，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当年咱们一起混，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
“那个五厂，可不是爱华电子那个五厂，”
“那是咱老家的五厂。”
“你以为五厂展厅里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管厂长一脸茫然：“不是吗？”
杨厂长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当然不是啦！”
“五厂代表的是咱老家！”
“五厂的产品，那可是老家几百家企业的集合！”
“你家那点儿产品，怎么跟人家比？”
管厂长疑惑地问：“真的假的？”
杨厂长冷笑一声：“你就知道瞎嚷嚷！”
“什么都不懂还在这儿乱说。”
“我跟你说……”
“我们工厂被五厂指定生产了好几款女式服装。”
“展厅里衣帽间的衣服，三分之一可都是我们厂的手笔！”
“只要能接到订单，”
“五厂从来不动手生产，全都外包给我们！”
“不过，我们得照着五厂的规矩来。”
“你以为，你敢说五厂的坏话？”
管厂长一听这话，吓得一激灵，
连忙摆手摇头：
“老杨，你肯定听错了，我可没说过五厂半句不是！”
管厂长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要是真敢在背后嚼五厂的舌根，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他去过五厂的展厅，
那里面的东西，件件都标榜是精品。
五厂的展厅里，哪里止上百种商品？
照杨厂长的说法，
每种商品背后都有四五家供应商呢。
他要是真那么说了，至少得罪四五百家工厂。
骂五厂，不就等于把这四五百家都得罪了吗？
他要是真这么干，那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管厂长埋怨道：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杨厂长白了他一眼：
“这种事能随便往外说吗？”
管厂长顿时无语！
确实！
这种事哪敢往外传。
两人正闷头坐着，
这时，一个厂长路过，一边惊讶一边叹气。
杨厂长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从东北来的陈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