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死，留下来给褚怿洺添堵吗？
褚景俞看着近在咫尺悬空而立的匕首，全身战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尤是见过大风大浪几十年滚打摸爬的褚景俞真正面对死亡这一刻仍是害怕恐惧，怯生偷生。
听澜拿着那把匕首站在褚景俞面前，不需要他认识了解人类的情绪，他都能识别出那些情绪是什么，太强烈太明显了。身后那道视线不容忽视，坦白的落在他身上。
站在不远处的荀攸双手优雅交叠，纤细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微笑的看着听澜，她在等听澜做决定。
总要看看这个系统今天能不能真正的听话。
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是一把双利器。
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与其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听澜，第二个十分钟要到了。”
她该去见柳唯晗了。
这是变相的提醒。
听澜当然听明白了，荀攸要借柳唯晗摆脱嫌疑，他要自己做出抉择。
“不要不要……不”冰冷的刀子刺入胸膛，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入耳，好一会儿才感知到疼痛褚景俞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
“毒妇！褚家不会放过你的！不得好死！”一字一句诅咒，他瞧着荀攸的眼神淬了毒。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辩解。反倒是二叔倒像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褚景明对你这么好，钱财权样样退步，作为兄长他已经足够宽宏良善，你不还是同外人合谋害死了他？做人不能如此厚此薄彼。”
“都是报应。”
一报还一报！
黑沉不见波澜的眼睛望着这具即将成为尸体的人，温和亲昵，荀攸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的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去，平静的亲自做出这个简陋的局弄死他。
汹涌的血腥迅速充斥整个房间，荀攸嫌恶的遮住嘴鼻。
“你到底是谁？”系统定力骤然消失，生机迅速流逝的身体缓缓倒地，那双眼睛不甘狠毒的盯着荀攸，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闭眼。
褚景明的事他们做的隐秘，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就连褚怿洺明里暗里查了几年都没有查出名头，荀攸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
这不科学！
不科学！
她到底是谁，到底怎么知道的？
荀攸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时间刚刚好，“处理干净，死相越惨越好。”
一个褚景俞在过往的回档线中给荀攸添了太多乱，杀兄害侄，净是给人添乱，如果不是他，荀攸在褚家行事也不至于处处畏手畏脚。
鲜血迸发浸染了他一双手，听澜站在原地，像是失了神，看着褚景明愤恨不甘死不瞑目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数据形成的大脑也会出现情感空白吗？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干预现实世界人类生死。
违反规定，但他愿意。
荀攸余光看着听澜怔愣的身体，不言语，径直开门离开。
你死了真正清楚当年的真相的人就只有我，他们只需要我。
听澜的系统已经屏蔽这里的监控电子设备，她离开不会被拍到任何画面，至于里面听澜会处理好一切，十二点之后所有人都会看见这个惨烈的尸体，但查不出蛛丝马迹。
说不定还有不知名的“好人”替她遮掩这一切。
拥有系统，拥有无数次回档重生，记忆存在，时间线全部知晓，这就该她反写这一切，所有对不她不起，所有的罪恶和异常都该在她手里结束！
拥有bug，就应该做到合理运用bug。
荀攸洗去一切表情，再次变得温和不见一丝戾气，唯一的不满被她掩盖的干干净净，她轻嗅手臂的丝带，血腥味几乎没有。
这点血腥味一路过去也该散尽了。
房间里，听澜数刀落下，褚景俞倒在血泊里，身体上密密麻麻满是窟窿，一双灰沉的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听澜迅速把周围一切不合理的细节处理干净，这里不会出现任何有关荀攸的信息，这个人的死亡将无从考证。
“她要你死，你必须死。”听澜说。
他是荀攸的系统，无数次的回档重开，他已经下意识接受荀攸的命令，这是他绑定的宿主，他看着一步步走到尽头的人，他立志必须效忠的人，一定会和他走到结尾的人。
可惜无人听见。
“唯晗姐姐。”
阳台边，柳唯晗眺望着远处的崇山茂林，褚家老宅倒是会选址，选了个与世隔绝宁静安然的地方，听见荀攸的声音，她偏头看着这个女孩一步步跑过来。
“别着急。”
荀攸嘻嘻笑了两声，意外道：“你还真在这等我啊！我还以为你不不会来呢。”
“你既然邀请我了我当然要来。”万一你这个小笨蛋就傻傻的在这里等怎么办？柳唯晗微笑着看着她，“说吧，有什么事？”
荀攸腼腆的挠挠头，“我就是想请你去我家坐坐，云城谢谢姐你的关心，想请你吃个饭。”
“可以吗？”
去她家，柳唯晗心头一动，“好啊，你挑时间。”
荀攸点头，亲昵的抱着柳唯晗胳膊，“那现在我们一起去前厅吧，褚怿洺那应该快好了。”
“我的荣幸。”
柳唯晗拍拍她的手，荀攸欢天喜地的一蹦一跳的，柳唯晗静静倾听，倏然她眉头微不可查的一动，鼻翼微微翕动。
微不可查的血气，荀攸身上的？
荀攸没有注意到柳唯晗这一动作，见她这么自然开朗，柳唯晗也没说什么，说不定就是自己感知错了。
褚怿洺家主之位其实只需要在褚家人面前正式公布，计入族谱，至于告知外人来褚家老宅走一遭，纯粹是一个通知，让他们正式知道这个消息。意外的是这次褚家把这两件事并在一起，借着这场宴会让所有人认识他们新任家主。
褚怿洺一身正装，丰神俊朗，不苟言笑的脸上每一个表情恰到好处。
房间，褚墨悄然出现在褚怿洺身边，褚怿洺低声询问“没有任何动静。”
“是。”
他们没有监察到褚家任何人有意外动静，今天的一切风平浪静，就连褚家二爷褚景俞都罕见的没有动作。
这既正常又不正常。
褚怿洺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继续盯着，一旦有任何异常即刻制止，生死不论。”
褚墨点头无声离开。
褚景俞向来属意家主之位，父亲在世期间明里暗里就在竞争，今天真的会安安分分等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成为褚家家主？
褚怿洺不信。
父亲的死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只是现在他找不到证据，他在等等这个人露出马脚。
他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执拗流露于外，手无寸铁无法反抗的青年，他会护好母亲护住他想守护的所有人，一步步揭开这块幕布，将真相暴露阳光之下。
事实上，褚怿洺家主交接仪式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意外，最后大家一直在褚家开宴。
“二爷怎么还没动静，宴会已经开始了。”
“刚刚电话接通了，但没人说话，难道是有变动？再等等。”
几个交头接耳的人不动声色退去。
台下的荀攸是鼓掌最欢快的那个，重要场合不能呐喊助威，荀攸有点失落。
听澜无奈扶额，莫名感觉有点丢脸怎么回事，谁家宿主这么欢快？刚刚指使他骗人的是谁，听澜内心五味陈杂。
柳唯晗看着荀攸，宠溺一笑。
褚怿洺视线在台下流转，突然定格在一处角落，荀攸手舞足蹈的展示着什么，猝然对上柳唯晗的视线，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褚怿洺温和一笑。
明姚也注意到褚怿洺的动静，顺着瞧去，是个漂亮的姑娘还有小优，不过刚才的眼神应该不是看小优的。
“姐，你今天晚上就住在我家吧，我还可以给你做我妈妈的拿手好菜，豆角蛋汤，老好喝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祈求，就这么亮汪汪的看着柳唯晗，“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柳唯晗被荀攸磨的厉害，连连回应“好好好。”
不远处应酬的洛飞宁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一时有点愕然，前几天云城行动中他可是看到了柳唯晗，知道这人不简单，整个人清冷疏离不容靠近，他担心会不会牵连到荀攸，毕竟这么他不放心，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随和。
是他的偏见太大了？
呦，褚怿洺褚家主。洛飞宁瞬间就注意到褚怿洺，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举起酒杯做出碰杯的手势。
褚家主和他的碰杯，这倍有面！
紧接着，他注视着褚怿洺从另一条道径直略过他，略过他离开，走到荀攸柳唯晗面前。
啊？啊！
这算不算是重色轻友！
“哥！恭喜！”荀攸冲过去。
褚怿洺颔首。
“没想到你也来了。”
“来祝贺你。”
这是有情况？！！！荀攸和听澜伸着脖子同款震惊的瞅着这两人。
柳唯晗指着荀攸无奈一笑，褚怿洺摇摇头。
“看你那什么表情，小优。”
荀攸赶忙清清嗓子，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褚涧郁顶着一头扎眼的蓝毛在会厅中窜来窜去，她妈眼不见心不烦装作没看见他，褚涧郁悻悻闭上张口欲言的嘴。
他爸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不见到他人怎么找他要钱自助他的电竞事业。
褚涧郁和他老爸关系一般，褚景俞嫌弃他不求上进，混迹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褚涧郁愤然离家，这些年一直在外野，他妈背着他爹给他打钱，褚景俞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不得不找他爸好好谈一谈了，他兄弟在国外开了一家电竞公司，最近想拿下一个实力强劲的大神，缺点钱，求到他这边了。
这帮必须帮！
“我爸呢？”
褚涧郁寻思着这人总不能蒸发了吧？大表哥的重要时刻他咋能不在场？
“大表哥，你见到我吧了吗？我找他有点事。”褚涧郁蹭到褚怿洺身边。
荀攸动作一滞，转瞬间恢复正常。
反倒是听澜站在荀攸身后有点紧张，荀攸不引人注意的撇了他一眼，听澜顿时哽住，逐渐安心下来。
“没见到。”褚怿洺说。
“哦。”
褚涧郁苦楚这一张脸，不应该啊，褚家人应该都来了，这么重要的时刻。
“你有急事？”
褚涧郁面对大表哥有点不好意思，早听说这个大表哥优秀，他根本比不了，不好意思笑道：“需要点钱，找我爸商量。”
褚怿洺：“褚家人不都有分红，你的呢？”
“啊？”褚涧郁愣了，他有这玩意儿吗，“是吗？我忘记了。”
来客逐渐退去，突然一个人急匆匆走过来，“老爷子，家主，出事了。”
褚景俞私人住宅，此刻围满了人，荀攸伸头往里面瞧了一眼，死相惨状。
柳唯晗把她拉回来，牵着她往外走，“别看，不干净。”
荀攸一愣，心里暖暖的，就是有点好奇。
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喊响起，是褚涧郁的母亲，冲进房间抱头痛哭，褚涧郁整个人显然还在状况之外，整个人懵懵的。
那血泊中躺着的是他爸爸？刚才见到不还好好的吗？褚涧郁不明白怎么一会不见就成了这样。
褚怿洺：“封锁褚家，查！”
光明正大就干在褚家暗杀褚家人，这是赶在今天给他找事。
褚震同杵着拐杖徐徐而至，淡淡的瞥了一眼褚景俞，有些意外这些人干事还挺快的，不过太快了，他还想着等褚景俞把褚怿洺家主之位搅黄，然后再做掉，他们太心急了。
老爷子清清嗓子，褚涧郁母亲被吓住不敢出声，抱着浑身是血的褚景俞，一双瞪大的亮的格外瘆人。
“怿洺，这件事就先放下，慢慢查。”
褚怿洺望向老爷子，那眼神分明写满了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死的是你儿子，你不关心凶手是谁，反倒要放任。
老爷子被褚怿洺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苦口婆心说：“毕竟今天是你家主接任，出了这事不好看。”
“在这一天二叔无端被人害死难道不是让我褚家丢失颜面，我的事是小，二叔可是件大事，我们褚家人不能这么平白无故被人害死。”褚怿洺沉稳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
褚震同眼睛危险的眯起，不过苍老的面态掩盖了这一点。
荀攸望向褚怿洺，还真是一如既往，刚正不阿追求真相，只是你能接受这些真相吗，褚怿洺。收回视线那一刻正巧撞上褚涧郁的目光，他像是恍然回神一样，看着荀攸的眼神陡然一亮。
荀攸蹙着眉，拉着柳唯晗就要离开。
褚涧郁张张嘴，恍然追出去，这里就留给他们，其实太吓人了。
明姚一身白净旗袍，双手放在腹部，从外面走进来，优雅超脱的气质自内而外，一堆人自觉给他让路，“褚怿洺，老爷子毕竟是这么多年掌事，见的懂得比你要多，听老爷子的。”
褚怿洺不卑不亢的望着褚震同，好一会儿才说“好。”
“妈，我扶你出去。”褚怿洺扶住母亲的手臂，明姚的手安抚的拍拍儿子，四目相对，褚怿洺点头。
? ?这不科学！
?
不科学！！！
?
系统存在需要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