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宴略有些笨拙的打开了保温壶,用纸杯倒出了里面补血的汤,递到了华裳的面前:“你输了这么多血,好好补补。”
看着这递过来的汤,以及艰难扯出笑容的男人。
不知怎么的,华裳只觉得心累。
尤其是在发生过对方强迫她的那件事情之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保持着一个警惕心。
薄云宴一直拿着纸杯,举了半天,看华裳没有要接过的意思才一脸颓然的把纸杯放下。
“我已经意识到了,以前做了许多的错事,伤害了你,但是知错能改,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回头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他甚至不会说出对不起,只会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华裳的好。
可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看着对方又有了下一段感情。
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这样后悔的情绪一直扎根在他的内心深处,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里面将他吞噬。
看着他这副样子,华裳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无用。
即便刚刚献完血,身体还处在虚弱的状态,她依旧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子深这边就交给你来照顾。”
她避开了薄云宴所有的问答。
或许忽视就是她最好的回答。
“别走。”
在薄云宴开口的瞬间,华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攥住。
她有些不耐烦的微微偏头,神情不知道是厌倦还是疲惫更多。
薄云宴像是突然想起了,几天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又满怀抱歉的松开了手:“这一次子深伤的太重了,醒的时候肯定很希望你能陪在他的身边。”
华裳低垂着眉眼,不屑的笑出了声。
“薄云宴,是不是应该换我来提醒你?当初薄子深是说了怎样的话?”
有些东西即便是刻意的忽视,但至亲之人扎的那一刀,总是要比别人更疼一些。
听到华裳的话,薄云宴的帘瞬间血色全无,煞白了一片。
“子深还是孩子,他还小,你一个大人就非要和他计较那么多吗?”
或许还嫌这把火添的不够,薄云宴继续开口道:“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你就这么不在意他?”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字触动到了华裳的心。
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静坐在一旁,只是紧闭着双眼,不想看薄云宴。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面的一切都静悄悄的,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闻了就觉得颓丧。
“妈妈……”
虚弱的小人发出了声音。
要不是病房里面足够安静,恐怕都要被忽略掉,这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
“妈妈,你原谅我了吗?”
薄子深的眼睛瞬间通红,眼泪从眼角滑落,即便受伤虚弱,依旧挣扎着想要扑向华裳。
薄云宴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来到薄子深身后,将人给搀扶靠坐在床上:“你看吧,当初孩子还小,现在他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妈妈,谢谢你,我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说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话,你还愿意给……我输血。”
因为哭泣,薄子深的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但还是勉强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华裳抿了抿唇,唇角微微下垂。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句话,只留下一声叹息。
而注意到薄云宴的眼神示意,薄子深向前挪动,紧紧的抓住了华裳的手。
“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华裳轻拍着他的手背:“这次车祸受了伤,好好在医院养病。”
“妈妈,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紫宁,说了那么多让你们伤心的话。”
薄子深如同被抛弃的小狗,哭得泣不成声。
“太晚了。”
华裳缓慢的站起来,最终还是摸了摸薄子深的发顶:“或许你真的知错了,但有些说出口的话,伤了人,就算道歉,痕迹还是存在。”
说完这话,华裳收回了手,临走之时,还是回过头来看着薄云宴,开口道:“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
一句话打消了他们和好的可能。
“爸爸,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薄子深扑入到了薄云宴怀中。
薄云宴看着华裳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后悔的滋味在两人之中无限蔓延。
……
咖啡店。
宋蕖浅抿了一口咖啡,冷冷凝视着面前容貌俊逸的男人。
在对方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她又第一时间收敛起所有的真实情绪。
“恩人,我刚才说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你大可以去查。”
这话宋蕖说的十分坦荡。
车祸里面救人的细节,以及宋蕖提供出来的这些信息,全都让祁慕的心产生了动摇。
他开始疑惑,难不成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并没有眼前那么简单。
最终,他还是站起身:“很感谢宋小姐,今天跟我说的这些,我会调查清楚。”
“恩人,你可以去调查,但能不能冒昧的加你一个联系方式?”
宋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总不能我每次想要找你的时候都去公司楼下堵人吧?”
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疑云,祁慕拿出了手机,两人添加了联系方式。
他将钱放在了桌上,就离开了咖啡店。
坐在车上的第一时间,祁慕就拨通了王绍的电话:“查当年车祸的细节以及宋蕖这个女人的来历,尽可能的详细。”
吩咐完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希望事情不要向最坏的方面发展。
走出医院,华裳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血缘关系,她确实无法切割。
但好在她学着和曾经释怀。
华裳拿出手机,编辑好信息发送给祁慕。
【祁慕,紫宁放学了,我先去接她,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看到屏幕亮起,祁慕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看着华裳发的消息,祁慕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未免也太独立了。
然而直到手机熄屏,他向来从容不迫的神情已经全然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