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阎后颈的汗毛还没完全平复,沈青的冷笑已经裹着剑气劈来。
那柄幽蓝长剑划破空气的声响像根细针,直接扎进他太阳穴。
他的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扣下符箓打印机的发射键——三张护体符呈三角状飞出,金光在三人面前凝成半透明的盾。
剑刃撞上光盾的刹那,林阎听见金铁交鸣,盾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他喉间一甜,险些咬到舌尖。
\"她在试我们的防御强度。\"赤焰道人突然开口,青铜灯在他掌心转了个圈,紫焰腾起时,他的目光正锁在沈青握剑的手腕上,\"剑身上的幽泉孢子在吸收我们的灵气。\"
林阎这才注意到,沈青的剑尖正渗出墨色细丝,像活物般往光盾裂缝里钻。
他额头沁出冷汗——护体符是用三年陈的黄符纸混着朱砂画的,本应能扛住筑基期修士三击,可现在...他迅速摸出腰间的法医工具箱,变异后的灵异罗盘在暗格里发烫,指针疯狂旋转指向沈青的剑。
\"定位符!\"他低喝一声,反手将一张刻着星轨纹路的符纸拍在脚边石台上。
符纸刚贴上,石面就泛起幽蓝荧光,七枚小钉从符纸边缘弹出,\"叮\"地扎进砖缝。
这是他用现代GpS定位原理改良的符术,专门追踪带有特殊能量的目标——沈青剑上的幽泉孢子,正是最好的坐标锚点。
\"坐标指向苍梧山北麓。\"赤焰道人眯起眼,青铜灯的光映在石台上,将荧光轨迹投出影子,\"那里有座被埋了三百年的地仙陵,我年轻时曾见过残碑,碑上刻着'因果锁'三个字。\"
王书生突然踉跄一步,手撑在石壁上。
他后背的血痕已经渗到了外袍,却仍咬着牙扯出个笑:\"地仙陵...古籍里说,地仙陨落时会把最珍贵的东西封在本命坟里。
如果因果核心是钥匙,那坟里锁的...可能是打开因果律的门。\"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我们必须现在去,幽泉祭司的孢子扩散速度比我计算的快三倍,再拖半小时,整个地宫都会被混沌潮汐淹没。\"
林阎盯着王书生发白的嘴唇,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半小时前在墓室里,王书生为了捡起半片残碑,硬是用血肉之躯挡了沈青半道剑气——那学者身上哪有修士的灵力,全凭一股疯劲撑着。
他扯下自己的外袍,三两下撕成布条,粗鲁地缠住王书生的伤口:\"再敢乱动,我用定身符把你钉在传送符上。\"
王书生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是笑:\"林巡夜人,你比我实验室的冷冻柜还冷。\"
赤焰道人已经掏出了传讯铃,青铜铃铛在他掌心震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我让守陵的陈老准备了传送阵,现在过去,最多耽搁半柱香。\"他的目光扫过林阎手中的符箓打印机,\"小友,你的传送符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林阎把打印机调到最高档,左手快速按动按钮,符纸在机器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这台改了电磁线圈,能精准定位。\"他盯着机器屏幕上跳动的坐标,想起昨夜在破庙里调试时,生死簿残页突然发烫,在符纸上烙出一行小字:\"传送需见血\"。
他咬了下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中央,红色立刻渗进纹路,像活了般游走。
传送符亮起的瞬间,林阎闻到浓重的铁锈味。
地下宫殿的穹顶很高,高得看不见顶,只有零星的夜明珠嵌在石壁上,照出满地的碎石和断柱。
中央的石台足有两人高,表面刻满螺旋状符文,每道纹路里都凝着淡金色的灵气,像凝固的河流。
林阎的鞋底碾过碎石,发出\"咔嚓\"声,他注意到石台上的符文——那些弯曲的线条,和他生死簿残页上的图腾简直一模一样,连缺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因果核心...\"他低声呢喃,伸手想去触碰,却被赤焰道人一把拽住手腕。
\"别动。\"老道人指尖按在他脉门上,\"这石台在吸你的生气。\"他的青铜灯凑近石台,紫焰突然变成幽绿色,\"灵气里混着怨气,是用活人祭炼的。\"
王书生已经凑了过去,他扶着石台,指尖轻轻划过符文:\"这些符号...是古梵文和甲骨文的混合体,我在敦煌藏经洞见过类似的。\"他突然顿住,指甲抠进石缝,\"这里!\"他抬头时,镜片上蒙了层雾气,\"看这个重叠的'因'字,和'果'字的笔画交叉处——\"
石台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强光。
林阎下意识护住王书生后退,却见一团黑雾从石台底部涌出,瞬间凝聚成身影。
那是个穿着玄色道袍的男人,面容被黑雾遮住,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眼尾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手中的锁链滴着黑血,每落地一声,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幽泉祭司。\"赤焰道人的声音沉得像铅块,青铜灯在他掌心剧烈震动,紫焰几乎要熄灭,\"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祭司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带着刺耳的颤音,他的锁链突然绷直,\"交出因果核心,我让你们死得痛快。\"
林阎的符箓打印机在掌心发烫。
他快速按动按钮,三张雷符从机器里弹出,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化为灰烬。
生死簿残页在袖中灼烧,烫得他手背发红——这是残页第一次给出危险预警,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邪祟都要强烈十倍。
\"他在吸收这里的怨气。\"王书生突然扯他袖子,\"石台的符文在往他身上跑!\"
林阎抬头,果然看见石台上的金色灵气正顺着锁链钻进祭司体内。
祭司的身形开始膨胀,黑雾里伸出无数手臂,每只手上都抓着断裂的锁链。
赤焰道人的青铜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紫焰,照亮了祭司背后的影子——那影子不是人形,是头生双角、背生八臂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
\"因果锁!\"赤焰道人吼道,\"他要解开地仙的封印!\"
林阎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想起王书生说的\"传送需见血\",想起沈青剑上的幽泉孢子,想起幽泉祭司提过的\"苍梧山的棺材\"。
生死簿残页突然在他袖中震动,他摸出残页,就见上面浮现出新的字迹:\"因果核心,在血与火中显形。\"
他转头看向石台,那些符文的金光更盛了。
王书生正扒着石台边缘,额头抵在石面上,像是在听什么:\"我听见...心跳声。\"他的声音发颤,\"石台里有活物。\"
赤焰道人的青铜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林阎摸到了符箓打印机的最后一张符纸。
那是他昨夜用生死簿残页的碎片画的,残页当时烫得他差点扔了笔,却在符纸上烙出个奇怪的图案——像是眼睛,又像是锁孔。
他把符纸按在石台上,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石台裂开了。
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射出,映得三人满脸生辉。
林阎看见,石缝里躺着半块玉牌,上面的纹路和他生死簿残页严丝合缝。
王书生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却被林阎按住手腕:\"别动。\"他盯着玉牌上流转的金光,突然想起幽泉祭司的话——\"苍梧山的棺材,该钉最后一根钉子了\"。
玉牌上的金光突然凝成一行小字:\"取我者,需以命为引。\"
林阎的呼吸顿住。
他看向赤焰道人,老道人正盯着玉牌,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再看王书生,学者的指尖在发抖,却还是朝玉牌伸去。
\"我来。\"林阎按住王书生的手,将自己的手掌覆在玉牌上。
生死簿残页在袖中烫得几乎要穿透布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是无数小蛇在啃噬骨头。
玉牌突然发出刺目强光,他听见赤焰道人喊了句什么,却被耳鸣淹没。
等视线恢复时,玉牌已经在他掌心。
上面的纹路正在变化,原本的古老符号逐渐清晰,露出三个血字:因果核。
林阎抬头,正迎上幽泉祭司的目光。
那怪物般的影子已经和祭司融为一体,锁链上的黑血滴在地上,冒起阵阵青烟。
祭司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很好,你帮我拿到了钥匙。\"
林阎握紧玉牌。
他能感觉到,玉牌里有股力量在躁动,像是随时会破体而出。
生死簿残页突然变得冰凉,贴在他手腕上,像是在安抚。
他看向赤焰道人,老道人正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三颗红色药丸;再看王书生,学者正用袖口擦着镜片,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牌。
\"现在怎么办?\"王书生问。
林阎低头看玉牌,上面的\"因果核\"三个字突然泛起血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做法医报告:\"我们需要找到苍梧山的棺材,钉上最后一根钉子。\"
赤焰道人的手顿了顿,药丸\"啪\"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林阎抬起头,玉牌的血光映得他眼底泛红。
他想起幽泉祭司的话,想起生死簿残页的警告,想起石台下那个跳动的\"心跳\"。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炸开,像是拼图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
\"苍梧山的棺材。\"他重复道,\"那里面,锁着因果律的真相。\"
而玉牌在他掌心,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