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是牛连升,他强忍着来自腹部的疼痛高举火把在前方带路。
身后紧跟着胡丽晶的三十多个娘家子侄。
子侄们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以下,正是血气方刚、争强斗狠的年纪。
听说自己家族的姑娘在婆家村里受了欺负,怎能忍受这份屈辱?一声吆喝,集合起来,非要牛连升这个姑爷带着前来寻仇。
三十多人的血缘没有一个超出五服,关系是相当的亲近。
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三十多个年轻人团结起来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个个手里拎着棍棒,甚至还有刀枪。
这次来,他们抱着必胜的信心,一定要给牛宏和张巧英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然而,
来到张巧英家一看,大门紧锁,屋内漆黑一片,显然,房子的主人为了担心被报复早已躲藏起来。
乘兴而来的众人一时间找不到情绪的发泄口,心中大怒,开始对着房门、窗户猛力打砸破坏。
牛连升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眼前黑魆魆的房子发呆。
“姑父,没有人,咋办?”
“还能咋办,把这家的房子点喽!”
不等牛连升回应,漆黑的夜幕中有人给出了答案。
“姑父,点还是不点?”
“点吧。”
牛连升回头看了眼门口的灰烬,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嘞,屋子里的人快出来,点房子喽。”
随着在房间里打砸的人走出房门,在一道道吆喝声中,二十多支火把被扔到了屋顶。
上面的茅草瞬间被引燃,紧接着是篱笆墙和院子里凡是能够点燃的物品,通通被这群年轻人引燃焚烧。
大火熊熊,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一幕恰好被出门砍柴的牛宏看了个正着。
看着前方火光冲天,再看看那几十个手拎棍棒的年轻人,还有站在人群中间的牛连升。
牛宏明白了,这是来报复自己和东升嫂的。
杀人灭口,焚尸灭迹!
够狠、够毒!
哼!
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很骨灰。
来都来啦,就都留下成为骨灰吧。
牛宏下定决心,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悄无声息地向着张巧英家的院子靠了上去。
距离够近,隐藏在一片黑暗处。
心思一转,一支支棒球棍,被他从军火仓库中挪移出来,凭空出现这些年轻人的脑袋后方。
随即狠狠地砸了下去。
“扑通。”
……
经过棒球棍的一顿猛砸,三十五个年轻人,加上已经人到中年的牛连升,全都一声没吭趴在了雪地上。
“收。”
牛宏的心思一转,三十六具尸体被军火仓库凭空吸附起来。
“放。”
随着牛宏再度心思一转,
所有的尸体被直接抛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火势在一刹那间变得更大、燃烧得更猛、更旺。
空气中弥漫着头发烧焦的难闻气息、还有烤肉的香味。
这些年轻人带来到的刀枪、棍棒被牛宏一并丢进了大火之中。
火焰吞噬了一切。
待到牛天才接到汇报带着牛胜利等一众民兵匆匆赶来之时,牛宏已经悄悄离开了藏身之处,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真正做到了踏雪无痕,来去无影踪。
“大队长,这场大火烧得很蹊跷啊!”
看着一脸凝重的牛天才,牛胜利疑惑地说道。
“蹊跷个锤子,一定是牛连升那个瘪犊子王八蛋点的火,他这是蓄意报复。”
牛天才愤愤不平地骂道,同时也给这场大火定了性。
两天之内,牛家屯接连发生了三次大火,两座房屋被焚烧,一人被烧死。这样劲爆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传到公社、传到县里,传得人尽皆知。
他牛天才很快也就成了金山县的名人,他的大队支书的晋升之路也将随之彻底断绝。
“真的是造孽啊!
牛连升,你个王八蛋,狗日的,就他妈的不能给老子消停点!非他妈的给老子惹是生非。”
牛天才此刻将牛连升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恨得牙根直痒痒。
“大队长,你闻闻这空气中的气息。”
牛满仓凑到牛天才的身边,小声地提醒。
牛天才心中不由的一愣,刚才只关注大火,经人提醒,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气息和早晨的气息几乎是一样。
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东升媳妇、孩子都在屋子里睡觉,还有牛宏兄妹。
这可是五条人命啊!
想到此处,牛天才的身体禁不住打起了摆子,摇晃着,向着地上倒去。
“大队长,大队长。”
距离牛天才最近的牛胜利和牛满仓上前一把扶住了牛天才,发现他双眼紧闭,已经昏厥过去。
“快,掐人中。”
有人提议。
“掐,使点劲儿掐。”
……
时间不长,牛天才长出一口气,缓缓醒来。
“胜利,你看这火还能救不?东升媳妇、孩子、还有牛宏兄妹可都在里面呢。”
牛天才的声音颤抖,语气哽咽。
在他领导下的牛家屯,两天出了六条人命,他这个大队长算是当到头了。
众人一听,方才明白了牛天才刚才为啥晕倒。
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五条!
牛胜利又仔细看了看燃烧着的房屋,微微地摇了摇头,无比遗憾地说道,
“大队长,火势太大啦,又没有水,彻底救不了了.。”
牛天才闻听,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发出愤怒的大吼。
“牛连升你个瘪犊子,王八蛋。”
“快,大伙儿都他妈的给我带上枪,去胡家庄把这个瘪犊子王八蛋给我抓回来。”
……
牛宏回到牛家屯小学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用爬犁拖回来两棵已经干透了的枯树,每棵树都有成年人的腰粗。
看到牛宏的壮举,张巧英、杜淮茹以及姚姬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宏弟,你啥时候成为大力士了?”张巧英惊讶地问道。
“是啊牛大哥,这两棵松树看上去好重的样子,你是怎么把它们伐倒,又是怎么把它们拉回来的呀?”
姚姬仿佛一个好奇宝宝,看着牛宏,发出了惊奇的询问。
松树即便是干透,腰粗的大树起码也有300-400公斤的重量,两棵树接近一吨重,牛宏单纯地使用爬犁便拉了回来,对于知识青年姚姬来讲是很难想象的。
“宏,宏弟,你、你看那边的天空。”
张巧英用手一指家的方向,声音颤抖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