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终于只剩下唐洵隐和慕悠漓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唐洵隐坐在床边,为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慕悠漓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唐洵隐,那些人……是刘家的人。”
唐洵隐的眸光微微一凝,并不意外:“你听到了?”
慕悠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愤恨:“他们抓我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什么‘刘爷点名要的人’。我与刘家素无往来,他们为何要针对我?”她想不明白,自己一介弱女子,究竟有何值得刘家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下杀手。
唐洵隐的眼神冷了下去。徐铭锦之前找到的刘府腰牌,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他沉声道:“刘家最近在京中行事越发猖獗,与我唐家也有些生意上的摩擦。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直接对你下手。”他顿了顿,看着慕悠漓苍白的脸,声音里多了一丝愧疚,“此事,或许与我有关,是我连累了你。”
慕悠漓微微摇头,目光却坚定:“不,他们既然敢对我动手,必然有所图谋。唐洵隐,你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刘家之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她虽然虚弱,但语气中的坚韧却不容忽视。
唐洵隐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欣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而有力:“放心,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他们付出代价。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伤。”
慕悠漓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心中那份漂泊无依的感觉似乎消散了许多。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浓重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有他在,仿佛再大的风浪,也都能平静下来。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但房内,却因两人的对话而生出几分暖意与暗流涌动的决心。刘家这笔账,唐洵隐已经牢牢记下了。黑风崖的夜还未过去,京城的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
天光微熹,透过窗棂的缝隙,在清风苑的卧房内投下几缕浅淡的光影。
慕悠漓在一阵细密的刺痛中转醒,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尤其是手臂和小腿的伤处,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扯着神经。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沉香木的床顶雕花,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唐洵隐的清冽气息。
昨夜的惊心动魄与他最后那句“安心养伤”犹在耳畔。刘家……慕悠漓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们既然敢动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唐洵隐会查,但她不能全然依赖旁人。这份仇,她要亲自参与,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为自己,也为了枉死的姐姐和年幼的外甥外甥女。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手腕处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烫感。低头看去,是姐姐托梦留给她的那只白瓷手镯。此刻,手镯上沾染的暗红色血迹——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些歹人的——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而手镯本身,竟烫得有些惊人。
这手镯自姐姐过世后她便日夜戴着,从未离身,也从未有过这般异状。她心下一紧,试图将手镯褪下来查看,可平日里略显宽松的手镯,此刻却像是焊在了手腕上一般,任她如何使力,都纹丝不动,反而越勒越紧,烫意更甚。
“嘶……”慕悠漓倒抽一口凉气,额上渗出细汗。这镯子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焦躁,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擦拭镯身上的血迹,指腹触碰到那片干涸的血污,一股更强烈的灼热感猛地从手镯窜起,直冲脑际。眼前骤然一黑,随即,一片奇异的景象在她脑海中展开——
那是一个约莫一丈见方的空间,四壁光秃秃的,灰蒙蒙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她曾见过无数次的无菌储物室。
这是……手镯内部?
慕悠漓彻底惊呆了,心脏怦怦狂跳。她前世作为医学大佬,什么先进科技没见过,可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一个手镯,内藏空间?这简直比她穿越重生还要离奇!
她试着集中意念,想着将手边的一方帕子放进去。念头刚起,手中的帕子便消失不见,而那个灰蒙蒙的空间里,果然多了一方帕子,静静躺在地上。再一动念,帕子又回到了她手中。
真的……是真的!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这手镯,竟是个储物空间!虽然现在看着空空如也,但其价值无可估量。有了它,她将来行事便多了许多便利,无论是存放药材、银针,还是其他不便示人的东西,都再安全不过。
姐姐……这究竟是你留给我的什么宝贝?慕悠漓抚摸着手腕上已经恢复正常的白瓷手镯,触手温润,方才的灼烫感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刘家,你们等着,我慕悠漓,绝不会任人宰割。有了这个意外之喜,她更多了几分底气。
而此时,唐府的另一处院落,“锦绣苑”内,气氛却有些微妙。
柳如意,不,现在或许该称她刘如意,正端着一碗参汤,款款走进唐陨枫的房间。唐陨枫宿醉未醒,头痛欲裂,正烦躁地捶着床。
“大爷,喝些参汤解解酒吧。”刘如意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将汤碗递到他唇边。
唐陨枫不耐烦地挥开:“别烦我!”昨夜被祖父那般斥责,他一肚子火没处发,回来便喝闷酒,此刻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刘如意也不恼,依旧柔声细语:“大爷,妾身也是心疼您。昨夜之事,妾身也听说了些,那慕家二小姐也真是……福大命大。”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三叔把人安置在清风苑,老太爷还亲自去探望了,可见是重视得很。只是不知,那些歹人究竟是何来路,竟敢在京郊如此放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