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穆府已经解决了自家大儿子私塾的问题,也不好再找他们帮忙,也没理由找他们帮忙。
温暖有些丧气,虽然听不懂姥姥的话,但她还是能明白三哥学不了武。
不行!温暖忽然从床上站起,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下她模糊的小脸格外郑重。
不给房间内其他人反应的机会,蹬上鞋子就跑出房间。
蹑手蹑脚溜到哥哥房间的木窗下,就传来母亲刻意压低后,还尖厉的声音:“读书才是正途,打猎能有什么出息。”
温景辰不服气的回怼,“打猎怎么没有出息了,您看看中叔他家的生活比村里大多数人的还要好。要不要有青青那丫头在不能进深山,不然中叔早就赚大银子了。”
看着他娘铁青的脸,小声道:“再说了,不打猎,让我去武也行啊。”
窗下的温暖缓缓攥紧了小拳头,一定要让三哥去学武。
猛然想起之前和小羊哥哥在镇上玩时,看到过一家镖局。起初她见出来的人都是魁梧的汉子,还以为是赌场的打手。毕竟和他们村里一直流传的赌场打手一模一样,一样的高大凶狠。
“吱呀——”门被打开,夏清茹走出来后,又转身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好好的想想。”
吓的温暖立马蹲下,躲在窗台下暗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清茹正在气头上,竟真的没看到温暖。
“咚咚——”温暖头上的窗户被敲响,随后她二哥的声音响起,“进来吧,娘已经走了,不用再藏了。”
温暖嘻嘻的笑,好奇的问道:“二哥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温景和抬眼看着她边放下手中书卷,无奈地指了指窗棂:“你大大咧咧的往一站,不想看见也难。”
温景辰原本正趴在榻上生闷气,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笑可惹恼了温暖,对着他鼓起小脸,“三哥笑话我,我不帮你学武了。”
温景辰瞬间笑的更大声了,在眼角抹了一把,“笑话!你个小不点能有什么办法。”
一听三哥非但不着急,还不相信自己,气咧咧的说道:“我知道镇上有家镖局,里面就可以学武。”
说着就傲娇的抬起头,一副你不求我,我就不带你去的小表情。
温景辰腾的翻身起来,紧紧抓住她身体两侧的手臂,“真.....真的?是真的吗?”
温暖的小脸因疼痛皱成一团,却咬住嘴唇没喊出声。她还是第一次三哥脸上露出由内而外的开心,自从开始读书后,三哥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重新拿起书本的温景和眼也不抬的给他们两个泼冷水,“那又不代表他们招学徒,就算招学徒,你们......”
穆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向从他开口表情就变了的两人,“嗯....你们有银子吗?”
温暖捏了身上的荷包,她只有几个铜板。也不知道她爹愿不愿意给三哥交束修?
只感觉手臂一松,就见温景辰走向床尾的墙角,扣下半块砖——
他再转身手里就多了两个银裸子,还有一些铜板。
“三哥,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温景和声音不带起伏的说道:“还能哪来了,抖蛐蛐赢得呗。”
温景辰咧着嘴朝他哥笑,捧着银钱到温景和面前,“哥,这些够交束修了吗?”
温暖也睁大眼睛,期待着看着他。
温景和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银钱,摇了摇头,“连一年的束修都不够。”
温暖盯着三哥掌心里那点银钱,烛火在二哥翻动的书页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她忽然拽住温景辰的衣角:“明日咱们去镖局问问,能不能晚点交,等娘同意了再补给他们。”
温景辰脸上一笑,这也是办法。但他娘会同意吗?瞬间脸上愁眉苦展起来。
次日,两人一大早的起来,打算偷偷溜出门去镇上镖局。
两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唯恐惊醒温家中的一个人。
还没等两人的脚迈出门槛,就听夏清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儿?”
温暖两人对视一眼,笑呵呵的转身,“哪儿也不去呀。我和三哥出来.....出来.....”
说不出来的温暖在温景辰大腿上来了一肘击,他立马接上话头,“我们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温暖附和,“对,对。二哥说早上的记忆力最好,最适合背书了。”
温暖笑眯眯的看向温景辰,“二哥,你说呢?”
温景辰立马点头应是。
夏清茹冷笑一声,“是出来背书,还是打算偷偷溜出去学武?昨日才说读书是正途,今日便要带着妹妹犯浑?”
“你就不能多和你哥学学,听点话吧,爹娘都是为你好。”
“你是我生的,娘还能害你不成?”
温景辰抿着唇一声不吭,低垂着头任凭娘亲数落。
温暖站到三哥身前,顶着一张软乎乎的小脸和娘亲对峙,“三哥又不喜欢读书,娘干嘛非要哥哥读书,家里有大哥二哥读书还不够吗?实在不够......”
温暖小脑袋一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实在不够可以让三姐姐去读书呀,三姐姐比三哥聪明,肯定学的很好!”
越说温暖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好极了,她娘要是觉得家里读书的人还不够多,那就让大姐姐二姐姐也去读书。这样三哥就能去学武了!
夏清茹被小女儿天真的提议噎得一时语塞,正要开口训斥,却听到吴老太的声音传来。
她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儿子放着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学武的事。也只得闭口,冷冷的说了一句,“从今天开始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谁也不能出去。”
温暖望着娘亲决绝的背影,忍不住把视线移到三哥的身上。
就见温景辰双手紧紧攥成拳,仰头看向他的脸,发现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温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三哥向来大大咧咧的,天大的事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从来没有这样颓败过。
她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三哥,别放弃!我们再找机会。”
温景辰想说算了吧,但看到小妹为他努力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仔细一想,不就是他娘不同意吗,大不了他偷偷跟着中叔学打猎,赚了钱再去学武。
想明白的温景辰也不再气馁,一巴掌拍在小妹头上。
温暖被这一巴掌拍了一个踉跄,眼睛冒火的瞪向他。她为了他学武给他想办法,他却报复自己?
温景辰看着火冒三丈的小妹,连忙道歉,在温暖消气后,压低声音道:“娘不同意,我就偷偷攒钱。中叔不是夸我眼力好、手稳嘛,我就先偷偷跟他学打猎,等攒够银子我就去学武!”
说到最后竟激动的在温暖头上乱揉一通,“到时候咱们把钱往桌上一拍,看谁还能拦的住!”
温暖一双眼睛也闪闪发着光,显然也沉进三哥描绘的美好景象里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双手叉腰,仰天长啸。
沉浸在喜悦里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的笑声在静谧的清晨中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温家的宁静。
先是大房的木窗被猛地推开,刘珍黑着脸探出头,自从她被婆母呵斥后,家里洗衣做饭的所有活计都让她干了。每天第一个起来做饭,晚上收拾好灶房后最后一个睡觉。
本就没有多少睡眠时间,还要忍受吵闹声!越想越生气,眼睛还没睁开嘴已经开口了,“大清早的闹什么,死人了吗?哭嚎的。”
紧接着,温惜推门出来,揉了揉眼睛怒气冲冲的走向温暖两人,咬着牙恶狠狠的吼道:“温暖!瞎笑个啥?”
温暖和温景辰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人缩着脖子对视一眼,“糟了,把她们吵醒了!”
温暖对着温惜歉意的笑了笑,“三姐姐,对不起!暖暖不是故意的!”
在气头上的温惜压根不听解释,三人就在庭院里开启了追逐战。
刘珍早在温惜喊出温暖的名字后缩了回去,她现在是再也不敢惹三房的人了。
就这样温景辰在温暖的掩护下,白天偷摸出去找刘中学打猎,晚上写受到母亲嘱托的温景和布置的功课。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温家的房子也盖起来了。
今天是新房子上主房梁的一天,等上了房梁再有两天就等盖好了。
不止三房的人早早起来,连吴老太温老头也早早的起来,盖房时候两人没有露面,村里一些风言风语越来越大。什么三房发财了,不管父母啦!还有什么他们俩用小儿子的钱养其它两房的人,小儿子不满要分家出去住啦!
上主房梁这么大的事他们老两口再不出面,怕是村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要把他们家给淹了。
一行人端着一条鱼,手里拎着酒水和红绸浩浩荡荡的向村口走去。
温暖和温景辰两人在前面你追我赶的,夏清茹也难得放下戾气,对着两人温和的笑着说道:“慢点,别摔着了。”
一开始不同意的温老头这时也笑的露出牙花子。对着好奇问问题的村民一一说明,给小儿子家上房梁,没有分家,人太多了住不开再盖间房。一路上都在不厌其烦的解释。
温家人围在主梁前,温老头吴老太老两口将东西摆在供桌上,点香三拜。本应是温老头在房梁上系红绸的,没想到他却叫了夏姥姥。
围观的村民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见夏姥姥推脱,吴老太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高声道:“大妹子,你也嫌我攀关系。你就茹娘这一个女儿给你养老本就应该的,但现在又带了全部身家帮小两口盖了房子,这红绸就该你来系。”
这话一出,也就解释清了温家三房哪来的钱盖房子。也有些男人可惜怎么自家就没有这样的岳母呢。
夏姥姥盛情难却,只得上前接过那条红绸,再亲手系上。
工头高喊一声,“吉时到,上房梁喽!”围观村民都齐声叫好。
见人的视线都在那房子上,温景辰偷偷给温暖使了个眼神,自己偷偷溜去隔壁找刘中叔学打猎。
没一会儿,温暖悄摸出来,站在人群外,看到两个人从小路上了山。
仗着人小,又偷偷钻进去,溜到夏清茹身旁,“娘,我想去找兰姐玩。”
“去吧。”温暖刚走两步又被她叫住,贡品除了鱼,酒,还有五谷糕,夏清茹手帕包了几块五谷糕递给她,“好了,和兰兰分着吃。”
“嗯嗯!”温暖朝她娘亲点点头,欢快的跑出去。
没跑几步就崴了一下,差点摔倒。温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这身衣服可是她娘为了今天特意给她做的新衣服,可不能搞脏了,不然她娘可有的气生了。
想到这忍不住朝她娘看了一眼,还好她娘没看她。温暖这会儿可知道慢慢的走了,就是老感觉她娘好像在往山上看呢。
温暖和刘兰玩到中午也不见两人回来,她只能带着刘兰回家。
一路上温暖都愁眉苦脸的,刘兰捏了捏她的小手,“暖暖,你要住新房子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但是三哥现在还没回来,我怕我娘发现三哥和中叔学打猎。”
“唉!”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在怕这个呀!
刘兰松开小姐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交给我吧。”
两人刚踏进院门,就见夏清茹在三房门口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时不时的往门口看。
温暖还未说话,就听到她娘亲的声音,“暖暖,见到你三哥了吗?”
温暖身体一僵,条件反射的低下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
一旁的刘兰露出甜甜的笑,“夏婶婶,景辰哥哥去帮我爹挖陷阱去了。我爹说有两个陷阱塌了,需要重新挖,今天中午让我来您家蹭饭。”
夏姥姥此时从房间出来,对着两人招手,“这就兰兰呀,常听暖暖提起你,说你俩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