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予被关进了颍州大牢最深处的死囚室。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腐臭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气,令人作呕。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酷刑。祁淮予靠在墙角,月白长衫早已污秽不堪,俊秀的脸上带着几道淤青,嘴角渗着血丝。
他低低地笑了。
\"辛久薇......你果然比前世聪明多了。\"
他缓缓摊开掌心,那里藏着一枚小小的蜡丸——是刚才衙役拖他入狱时,有人趁机塞进他手里的。
指腹用力,蜡丸碎裂,露出一张字条:
子时,有人来见。
祁淮予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将字条揉碎,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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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辛府
辛久薇站在祠堂里,静静望着母亲的牌位。
前世这个时候,母亲已经病逝,而父亲被诬陷入狱,辛家彻底败落。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姐。\"望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大小姐让您去书房一趟。\"
辛久薇点点头,刚转身,忽然瞥见供桌下有一抹异样的反光。她蹲下身,从香炉底部摸出一枚小小的铜钥匙——这是母亲生前最珍视的物件,据说能打开她嫁妆箱最底层的暗格。
\"母亲......\"她攥紧钥匙,心头涌起一阵酸涩,\"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书房里,辛兮瑶正在翻阅一叠账册,见她进来,立刻合上册子:\"薇儿,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盐引交易的记录,上面盖着二皇子府的私印。
\"祁淮予只是个棋子。\"辛兮瑶冷笑,\"二皇子真正要的,是通过盐引控制北境军需。\"
辛久薇心头一震。前世辛家倒台后,北境确实爆发过一场兵变,当时朝廷粮草迟迟不到,导致边关失守......
\"还有更蹊跷的。\"辛兮瑶压低声音,\"我查到祁淮予每月初七都会去灵隐寺后山,而那天恰好有批军械从寺里运出。\"
灵隐寺?辛久薇猛地想起觉明——或者说,六皇子觉明。
他潜伏在寺中,是不是也为了查这件事?
子时·颍州大牢
牢房外的火把突然熄灭了一瞬。
祁淮予睁开眼,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铁栏外。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正是二皇子身边的第一谋士,柳如晦。
\"殿下很失望。\"柳如晦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太心急了。\"
祁淮予嗤笑:\"若非周灼那个蠢货沉不住气,我本可以......\"
\"没有本可以。\"柳如晦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殿下念在旧情,给你个痛快。\"
瓷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祁淮予知道那是什么——鸠酒,见血封喉。
他忽然大笑起来:\"告诉殿下,我知道灵隐寺的秘密。\"
柳如晦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六皇子觉明,就藏在寺里。\"祁淮予压低声音,\"而且辛久薇已经起疑了。\"
斗篷下的手猛地攥紧。柳如晦沉默片刻,突然换了副表情:\"殿下说了,若你能办好最后一件事,或许......\"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灵隐寺后山的一条密道。
\"三日后子时,会有人接应你。\"柳如晦意味深长地说,\"至于辛家那个丫头......\"
祁淮予接过地图,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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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灵隐寺
辛久薇跪在佛前,手中握着那枚铜钥匙。
\"在想什么?\"觉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回头,轻声道:\"母亲生前常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枪,而是笑脸下的毒药。\"
觉明沉默片刻,突然问:\"你信我吗?\"
辛久薇转身,正对上他摘下面具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满是认真。
\"我信。\"她听见自己说,\"但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觉明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龙纹玉佩:\"我确实不是觉明。\"
玉佩上刻着一个\"珣\"字——当朝六皇子的名讳。
\"三年前北境兵败,我查到军械被人动了手脚。\"他声音低沉,\"线索指向灵隐寺,所以我......\"
\"所以您假扮圣僧,暗中调查。\"辛久薇接话,心跳如擂鼓,\"而二皇子通过祁淮予控制盐引,是想在下次军需运输中再做手脚?\"
觉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聪明。但现在祁淮予入狱,他们一定会......\"
\"杀人灭口。\"辛久薇猛地站起,\"我们得去大牢!\"
颍州大牢
当辛久薇和觉明赶到时,牢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祁淮予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但诡异的是,他嘴角带着笑。
\"来晚了。\"觉明检查尸体,突然从他紧握的手心里抠出一块碎布——上面绣着半个辛家的家徽。
辛久薇浑身发冷。这是栽赃!
\"不对......\"她突然蹲下身,掰开祁淮予另一只手——掌心用血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半朵莲花。
觉明脸色骤变:\"这是......\"
突然,牢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快!凶手一定还在附近!\"
是周刺史的声音!
觉明一把拉起辛久薇:\"走!\"
两人刚跃上房梁,牢门就被撞开。周刺史带着衙役冲进来,看到尸体后厉声喝道:\"搜!凶手肯定留下了线索!\"
一个衙役突然惊呼:\"大人!这有块辛家的布料!\"
辛久薇死死咬住嘴唇。这是个圈套!
觉明握紧她的手,在黑暗中无声地比了个手势——
三日后,灵隐寺后山,一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