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叔站在病床前,不免有些好奇,这得是从多高的地方跌下来才能受这么重的伤么。
严糯说起这个就生气,她默默的深呼吸,压制住着到了嘴边的脏话,颇为无语的跟猜叔抱怨道,
“您能相信得到,这是左脚绊右脚,摔出的伤么?”
严糯直接把推了自己一把的麻子哥遗忘到了脑后了,她自己的觉得这就是她行针的代价。
不然只是一个门口,还没巴掌高,摔出去就能把骨头摔断了,还戳出来。
就是被驴踢了,被牛顶了,都伤不了这么严重。
不过,能用三个月的“假期”,换回梭明吞一条命,这个买卖可是划算极了,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选择。
闻言,猜叔也是一脸的震惊,冲着严糯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厉害,这得是多倒霉啊,才会摔成这样。
他满足了自己好奇心之后,这才在边上坐了下来,笑着安慰小丫头。
“你别着急,爱梭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我也会抓紧说服陈会长,想必很快的,兰波就能出来和你相见了。”
这对苦情的小情侣啊,这是多灾多难。
不过看这小丫头这样子,是真的对兰波那小子死心塌地了?
猜叔笑眯眯的说道,看着小丫头白嫩的小脸上全是担忧。
一副心神全都在兰波身上的小女人模样。
他莫名的就想到了之前,这个拧巴的小丫头,还一副想要逃离麻牛镇,逃离兰波的模样。
这才多久,心就丢在兰波身上了?
“嗯,那就麻烦猜叔了,”
严糯见猜叔这般的笃定,想来中间不会出现太多的波折,悬着的心也稍稍安了不少。
“确定是他了?”
猜叔挑眉,好奇地问道,却说的不明不白的。
严糯却瞬间明白了猜叔的意思,她也想起来,之前她跟猜叔说过自己想去华夏务工,猜叔还故意捉弄她,把工作证明拿给兰波。
严糯想到了当时一副世界末日来了,却要强撑着祝福自己兰波小可怜,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那个傻瓜,就连自己的幸福都不知道争取,没了她,这家伙的日子得过的多么的糟糕啊。
“之前一直觉得我的根不在这里,总是想着逃离,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的,得陇望蜀。后来想想,华夏虽然好,可是却不一定适合我,人,总得在具体的生活里,好好活着,而不是追逐这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华夏很好,真的很好。
她过去了,过着如同前世那样的生活,租个小院子,养只猫,再养只狗,每天有诊出诊,没诊就在家做好吃的,这样避世的悠闲日子,倒也自在。
就如同前世一样。
前提是她没有心理阴影。
小姨夫那件事,虽然看似她没心没肺的不在乎,可是有没有影响到她,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姨夫的死,甚至可以称得上,对她的打击比对小姨和两个弟弟妹妹的打击还要大。
毕竟那么多的人命,现场那么的惨烈,鲜血涌入喉头的恶心和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其中的真实性。
她嘴上不说,却始终被埋在心里。
但是麻牛镇其他人却能很自然的接受这见识,甚至不经意的提起他们,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中。
因为这在他们的认知中,是很常见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就注定了严糯不能活的太有良心和道德感。
要么入乡随俗接受这件事,要么就藏在心里折磨她一辈子。
太有良心了,她一辈子都会被那段血腥残酷的回忆折磨。午夜梦回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痛苦的回忆会摧残她的精神一辈子。
决定留在这里,不单单是被兰波的一片赤忱打动,想也和他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
还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这是严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人是环境产物,华夏的生活环境注定她需要的正确三观,遵纪守法,公序良俗。就注定她得继续在那段血腥的回忆里继续煎熬。
她留在麻牛镇就不一样了,这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从来不在乎多少人会受伤。
那群人想要伤害自己,但是技不如人,就不能怪任何人。
严糯在这里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任何人问起来,都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她,反而会觉得她很厉害,能干趴下那么多人。
对强者的崇拜会让他们美化看到的一切。
就连小姨和两个孩子,从头至尾也都没怪过严糯,因为他们觉得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留下来,放过自己良心,也能睡个安稳觉。
活在当下,活在真实的生活里。
这些是她和自己和解的过程,无人述说,她也不想跟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
那样就好像是在像人证明什么似的,而她的生活,无需证明。
而且,那种休闲安逸的养老生活,她上辈子过得差不多了。
这辈子,能有机会重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尝试一下另一种活法也不错啊。
还有兰波,严糯一想到兰波,就忍不住红了脸,想到了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小狼狗。
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猜叔看着严糯这副陷入爱河里的甜蜜模样,简直没眼看,傻乎乎的,太辣眼睛了。
他还是更喜欢这小丫头张牙舞爪的样子,那样看着还更有意思。
猜叔不知道,那个样子有个专用的名词,叫旺盛的生命力。
就是一身牛劲儿使不完,到处闹腾的意思。
而她现在这副样子,则叫恋爱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