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晚哪里有胃口,尤其面对一桌子鸡鸭鱼肉就更觉得腻的反胃。
但念及孟百川的叮嘱,只能强迫自己吃下去。
一顿饭吃完,江知晚赶紧猛喝了几口茶才压下胃里的腻味。
或许是因着一晚没睡心力交瘁,不知为何江知晚用完了饭便困的眼睛的睁不开,迷迷糊糊的便上了床昏睡过去。
朦胧间好似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在说什么。
她拼命想睁开眼,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只依稀看着那人的眉眼,认出是霍肆。
她心里一惊,想让他快走,外男没有旨意便冒然进宫的罪过不小,尤其他现在已经做了武状元,一言一行更该谨慎。
可即便她用尽力气也说不出半个字。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他饱含深情的声音。
“知晚……你怎么这么傻。”
“……我怎么忍心让你去犯险呢。”
“你爱他我认了,但你怎么能自己去死?”
“我会保护你的……用我的生命。”
江知晚听的心惊,再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时,只见到那个壮硕的身影迈着决然的步伐离去。
翌日醒来,江知晚只觉得这一觉睡了好久。
想到梦中的场景不由得满腔怅然,随即庆幸着想,还好是梦,霍肆怎么会进的了宫呢?
看来自己最近太累了,才会做这么光怪陆离的梦。
青杏带着宫女们进来,一边招呼着人伺候她起身一边瞄了她一眼,见她怔怔的,便担忧的问:“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江知晚摇了下头,自己也觉得好笑,“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有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
她坐在梳妆台前忽然道:“去把赵德给我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青杏赶忙出去传话,须臾赵德便赶了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
江知晚若无其事的问:“皇上昏迷之前,新进的武举前三甲都是怎么安置的?”
赵德顿时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慢条斯理的答道:“武状元霍肆被任命为镖旗将军,不日便会带着五万将士支援峡域关,榜眼和探花也都有官职,分散去了各地。”
江知晚微微放下心来,“那霍肆现在何处?”
赵德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很快掩饰过去,似是早就准备好说辞般,从容的道:“霍将军如今在城外校场点兵,娘娘要召见他吗?”
说着,又抱歉的笑了笑:“现在正是开拔前最忙的时候,您现在召见怕是会让他手忙脚乱。”
江知晚这才舒出口气,她并不想召见霍肆,只不过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既然将军忙着,就别打扰他了。”
顿了顿又问:“皇上今天状况如何?”
赵德道:“皇上一切安好,孟神医已经为他诊过脉了,说随时可以施针。”
江知晚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梳子,“那就好,你切去伺候他吧。”
待赵德走后,青杏才疑惑的问,“主子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江知晚看着窗外,淡淡的道:“没什么不妥。”
说着,又问:“昨天可是你值夜?”
青杏摇了摇头,“昨夜奴婢突然肚子疼,让下面的小宫女值夜的。”
江知晚目光闪了闪,道:“那么巧。”
她并非不信赵德的话,只不过心里的预感却愈演愈烈。
昨天那场梦就像真的一样,若真是霍肆来了,那进宫这一道必须经过赵德安排,否则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
三天时间眨眼间便过去,很快就到了移毒换血的时刻。
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宫中知道的人没几个,但江知晚到了正殿的时候,还是看到了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各个红着眼如丧考妣。
其实江知晚心情还不错,能用自己的命救下心爱的人,对她来说是件幸福的事,说是视死如归也不为过。
她神色平和,温声安抚着大家,“别为我难过,这是好事。待晚些时候皇上醒来,记得提醒他,我的丧仪务必从简。”
如今大战在即,能省则省。
赵德眼睛肿的像金鱼一般,跪行到她面前,哽着嗓子道:“娘娘放心吧,后面的事奴才都会安排好的。”
江知晚欣慰的道:“有你主持,本宫自是放心的。”
说罢,便进了内殿。
殿内孟百川沉着脸在给裴祁渊号脉,炕桌上摆着一溜银针,瞧着就很吓人。
江知晚施施然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裴祁渊才问:“皇上如何了?”
孟百川不情不愿的瞪了她一眼,“这小子好着呢,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江知晚柔声笑了笑,“我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随即又问:“移毒换血后皇上多久才会醒?”
孟百川收回放在裴祁渊手腕上的手:“若是休息得当,睡一晚就会醒,后续还需要配合针灸吃药才能彻底血脉相融。”
江知晚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裴祁渊醒后就能处理朝政,也不算耽搁太久。
“如此便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孟百川沉着脸,拿起一根最大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道:“换血的过程会五内俱焚极其痛苦,老夫怕你承受不住,先把那碗药喝了。”
江知晚看着桌上摆的药,心里有一瞬间疑惑,“这是止痛的?”
“不是,这是能让你昏迷的,只有你睡过去才能活着挨完所有针。”
江知晚半信半疑的端起药,之前才从未听说过这个说法,但既然是孟百川开口,那应该不会错吧。
想到此,她便心甘情愿的把药喝了个干净。
擦了擦嘴道:“神医可否容我上榻跟皇上躺在一起?”
孟百川不耐烦的道:“那是自然,否则你还躺地上吗?”
江知晚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上了龙床,悄悄牵起裴祁渊的手,侧头看他。
药力来袭,她眼前越来越模糊,直至陷入黑暗当中。
她这一生爱过恨过,困苦过也风光过,只是到了结局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的。
欠了裴祁渊的感情债,欠了霍肆的恩德,都只能来生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