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安姿表瑰丽,须眉如画,怎么看都像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享用,才是暴殄天物。
纪晏书心里不忍住说道。
我也不是好色,只是花开得正艳,我不去欣赏,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反正注定要在一块,不亲白不亲,拜了堂的,合理合法,良辰美景不珍惜,那才是煞风景惹人讨厌。
纪晏书将以前学的勾引人的风流样全都拿出来,双目含情,含羞带怯,纤纤玉手轻轻划着李持安的脸颊,声音柔润清圆。
“李持安……”
一股温凉在唇边落下,李持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股温凉如蜻蜓点水般抚摸了一下,软软的,柔柔的,但那感觉又瞬间消失。
纪晏书亲他了?
那眉宇一松,眼睫微微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随着下颔转向纪晏书,带着几许不确定。
方才的撩弄,唇畔的温润感觉,让他禁持不住,此刻心乱了,眼花了,人也变得有点痴呆了。
四目相睃,似乎面面有情,眼中的纪晏书朝他嫣然一笑。
他的薄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扬起,微垂的眸子含光带笑,头不觉间低着,似乎是有点害羞。
纪晏书亲他了,那是不是说纪晏书……有点喜欢他了?
李持安眼波流转间,微懵、惊讶、喜悦、羞涩,层层递进。
小小的变化,纪晏书能捕捉到,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好像是一个欺骗、玩弄人感情的骗子。
这个想法冒出来,让她立时愣住。
她本就是骗子,怎么可能好像是一个骗子?
望着李持安纯情少男的样子,纪晏书不觉失笑一声,“怎么了?李郎君。”
“此夜,明月娟娟,景色溶溶,有个女子出色娇姿,李郎君莫不是沉醉不知归路了?”
“纪……纪晏书……”李持安把搭在肩上的手拨一来,轻轻握住,有几分难以开口的害羞。
“下回提前通知一下……需要准备。”
*
李持安将纪晏书送回纪家后,便回了城东的英国公府,此时的暄和居,灯火明亮。
凉亭水阁的事,让他身心都按捺不下,从前的告白,纪晏书都没有正面说对他一句喜欢。
今晚主动的一吻,究竟是她真情实感的流露?
还是她色心大发、冲动所为?
他在房间里,立了一会,转了一会,整理了一会,靠着了一会,还是不确定纪晏书这一举动的原因。
他望着架子挂着的那柄剑,走过去拔了出来,开了门,走到院子,舞了起来。
剑招使得很快,在月色中只见剑影,耳闻风声剑声。
李烨处理好工部的事务后,回家到家中同夫人孟之织说了几句家常,得知幺儿难得回来住,就想着过来看看他,父子俩个唠唠家常啥的。
一进暄和居的院门,就见二雅侯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上去就是一爪,罩住二雅的脑门儿。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二雅转头见是世子,忙作揖,“见过世子。”
李烨松了手,不满道:“不在里头给二公子端茶送水,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小人不在屋里伏侍二公子,是二公子把小人赶出来了。”二雅觉得自己挺命苦的,和牛马一样的劳碌命。
二公子遇事想不通,直接把他轰出来,世子或者国公爷每次见到他在院外,总会给他一顿训斥。
李烨挥手让二雅下去,自己儿子的狗脾气,他是知道的。
进到内院后,见庭中有个人耍剑,飞来飞去的,是他幺儿。
娘子孟之织天天练,说打不过幺儿丢脸,要挣回面子,这两个多月来,没给他半点好脸色。
娘俩都一个性子,遇到事了就喜欢耍剑。
他只在边上看着,幺儿耍够了,才会停下。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李烨静静看着听着,幺儿这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想不明白了。
“幺儿,”李烨张口叫了一声,“想不明白,你就跟爹唠唠,爹过来人,比你明白了。”
明儿还要上值,不睡觉,有精神头儿上吗?
李持安璇身停下,将剑放在石桌上。
“爹,”李持安抬手作揖,“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睡?工部近日工程多,诸多事务要忙,您不休息好,哪里有精神头儿。”
“爹在工部多少年了,这些事儿轻轻松松,”李烨坐下后,一脸担忧,“倒是你,爹担心啊。”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李持安也坐下。
李烨问:“听说太后让你查流言的案子?”
李持安点头,“嗯。”
“可有眉目了?”
李持安摇头,“但有查询的方向了。”
李烨不想跟幺儿打哑谜,便直言不讳说:“幺儿,不管流言案查到的最终结果如何,咱模糊处理啊。”
幺儿和他大哥轴性子不同,他更懂得权衡利弊。
李持安:“爹是担心流言案背后是位高权重之人,我查到他,会被他报复?”
李烨直言不讳:“这样的流言这么多年来哪里有像今日这般来势汹汹,甚嚣尘上,太后点名要你查,爹怎么可能不担心?”
李烨尽可能压低声音,“爹想了两个原因,第一个,这背后之人可能是荆王爷有关。”
“荆王爷和太后撕破了脸皮,往后他们之间的争斗都会摆到明面儿上来。荆王爷不满太后当权,自然要想方设法逼迫太后还政官家。”
“第二个原因,”想到这里,李烨不觉蹙眉。
“可能是太后自导自演,趁此机会治你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拔了你这个讨人厌惹人嫌的狗腿子。”
李持安不满地看着他爹,“爹,您能不能用好一点的字儿形容你儿子?”
李烨的脸色变得凝重,“如果忠君的前提是让你无辜往死,成为那颗棋子,那爹宁愿你丢了这官职,脱下这身官袍。”
“爹不望儿子光宗耀祖了?”
李烨郑重道:“你的命,远比任何人任何东西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