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腹地的震颤渐渐平息,青铜巨门上的\"林\"字却愈发清晰。陈镇玉的金属右手死死抠进门缝,银灰色的血液顺着纹路流淌,在门上蚀刻出细密的符咒。
\"没用的。\"白狐狸蹲坐在他肩头,声音苍老疲惫,\"门一旦关闭,只有钥匙才能再次开启。\"
周慕云的手电光束扫过阶梯上方——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南宫家的人带着破阵器,\"他压低声音,\"最多三分钟就能到这儿。\"
陈镇玉恍若未闻。他的指尖已经扭曲变形,金属与青铜门融为一体,皮肤下的银光如潮水般涌向门缝。突然,门上的\"林\"字闪烁了一下,一道细如发丝的金光刺入他的眉心。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林夏站在一片虚无中,身前是无数交错的青铜门,每扇门后都传来不同的声音。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心口处延伸出无数金线,与各个门缝相连。
\"陈镇玉?\"她的声音带着回声,\"你能听见吗?\"
\"你在哪?\"他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金线,却只触到冰冷的虚无。
\"到处都是...也哪里都不是...\"林夏的身影时隐时现,\"门奴在欺骗所有人...青铜门不是封印...是通道...\"
幻象突然扭曲。林夏的面容被银雾遮蔽,金线一根根断裂。最后一刻,她奋力抛出一物——那是半枚玉佩,上面刻着\"昆仑\"二字。
陈镇玉猛地睁眼,发现掌心真的多了半块玉佩。白狐狸看到玉佩的瞬间,琥珀色的瞳孔骤缩:\"这是...西王母的阴阳佩?\"
阶梯顶端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南宫家的黄金瞳少女第一个冲下台阶,手中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修士,每人胸前都挂着样式古怪的法器。
\"陈师兄果然在这儿。\"少女甜甜一笑,黄金瞳却冰冷如霜,\"把门后的东西交出来,南宫家保你全身而退。\"
周慕云挡在陈镇玉身前,手枪对准少女眉心:\"749局办案,闲杂人等退后!\"
\"周局长好大的官威。\"少女轻笑,袖中滑出一把青铜小剑,\"可惜在这里,子弹不如符咒管用。\"
她身后的人群突然分开,四个唐门弟子推着个轮椅缓缓上前。轮椅上坐着个干瘦如柴的老者,正是本该死在长白山的唐天罡!老者的胸口透明如水晶,能看见里面跳动的心脏已经完全青铜化。
\"陈小子...\"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门后的秘密...值得用整个修真界来换...\"
陈镇玉缓缓起身,金属右手从门缝中拔出,带起一串银色的血珠。他将半块玉佩按在胸口,那里的皮肤立刻浮现出对应的凹痕——严丝合缝。
\"唐老爷子,\"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您的心脏还能跳多久?\"
唐天罡的瞳孔猛地收缩。不等他回答,陈镇玉突然暴起发难!金属右臂如闪电般刺向老者心口,却在即将命中的瞬间被七道金光拦住——南宫家的护法大阵启动了。
\"找死!\"黄金瞳少女厉喝,青铜剑直取陈镇玉咽喉。
周慕云的子弹精准击中剑身,却被弹开。混战中,白狐狸突然跃向青铜门,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向那个\"林\"字。鲜血从它额头渗出,顺着笔画流淌。
\"南宫望!你疯了?\"唐天罡怒吼。
狐狸的嘴角扯出个近似人类的笑:\"三十年前...我就该死了...\"
鲜血浸透的\"林\"字突然金光大盛。紧闭的门缝中透出一线光明,林夏的声音如清风般拂过每个人的耳畔:
\"门要开了...快走...\"
陈镇玉想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青铜门剧烈震动,门缝中溢出的不再是银雾,而是粘稠的血浆。那些液体如有生命般爬向最近的修士,转眼间就将两人包裹成血茧。
\"退后!是血祭!\"唐天罡的轮椅急速后退。
已经晚了。血浆如浪潮般涌出,所过之处修士们纷纷倒地,皮肤上浮现出与林夏相同的门形印记。黄金瞳少女的右眼突然爆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跳动的银光。
\"原来如此...\"她剩下的那只黄金瞳死死盯着陈镇玉,\"你们陈家...根本不是镇山人...是...\"
血浆淹没了她的下半身。少女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手中的青铜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心口。
\"她在阻止门奴寄生!\"周慕云拽着陈镇玉后退,\"我们必须离开!\"
青铜门已经完全被血浆覆盖,开始缓缓开启。门缝中伸出的不再是透明触手,而是一条条布满吸盘的血色肉须。白狐狸的尸体漂浮在血泊中,皮毛迅速腐烂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金属骨架。
\"走不掉了。\"陈镇玉看向手中的半块玉佩,\"这是唯一的生机。\"
他将玉佩狠狠拍在胸口。血肉与金属交融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但玉佩确实开始融入身体。当最后一点玉色消失时,他的金属右臂突然解体,化作无数细丝刺向四面八方!
细丝精准地穿透每个被血浆感染的修士,将他们钉在墙上。周慕云惊愕地看着一根细丝也刺入了自己的肩膀,却没有疼痛,只有一股暖流涌入血管。
\"这是...\"
\"西王母的血脉。\"陈镇玉的声音变得空灵,\"能暂时免疫污染。\"
血浆已经漫到他们脚边。门缝越开越大,露出里面蠕动的肉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是那日苏!她的身体近乎透明,腰间铃铛却清脆作响。
\"娘?\"陈镇玉难以置信地伸手。
那日苏没有回答。她飘到门前,双手结出复杂的手印。血浆如遇天敌般退散,肉须发出刺耳尖叫。借着这短暂的间隙,她将一件东西塞进陈镇玉手中——那是另外半块玉佩。
\"合二为一...才能看见真相...\"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去找...青铜树的根...\"
话音未落,血浆再次涌来。那日苏的虚影被吞没前,用力推了陈镇玉一把。他与周慕云如坠云端,眼前的景象急速后退,转眼间就被抛到了昆仑山口。
风雪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陈镇玉手中的半块玉佩,正与胸口的凹痕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脉动。
周慕云瘫坐在雪地上,肩膀的伤口渗出银光:\"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门。\"陈镇玉望向雪山深处,\"是活物。青铜门从来就不是什么通道或封印,而是一个...器官。\"
白狐狸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他们脚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送来。它的金属骨架开始解体,最终只剩下一颗琥珀色的眼球,里面凝固着最后一幅画面——
林夏站在无数青铜门中央,心口的金线连接着每扇门。而在她身后,隐约可见一棵顶天立地的青铜树,树上结满了跳动的心脏。
\"青铜树的根...\"陈镇玉握紧眼球,\"在故宫。\"
周慕云挣扎着站起:\"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里埋着最初的种子。\"陈镇玉指向东方,\"明朝永乐年间,刘伯温在紫禁城下埋了一截青铜树枝。\"
风雪中,两行脚印延伸向远方。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昆仑深处,血浆正缓缓退回门内。重新闭合的青铜门上,\"林\"字旁边多了一行小字:
\"镇山人永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