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月娆地里的冬小麦开始收割。
去年秋种了七八顷地。放眼过去,也是好大一片,望不到头。
好在陆世子肯借她人手,不然没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这得收好些天。
“小姐,那麦子长得真好。”
张良高兴地向管月娆禀报。
“江大力他们都说,咱们的冬小麦比他们种的好。一亩多收大几十斤!”
每亩都多收,七八顷地得多收多少!这可都是能活命的粮食!
张良喜得差点手舞足蹈,失了往日的稳重。
管月娆却不太满意。
这麦种实在不好,这都农历六月下旬了,才收冬小麦。比她记忆里的冬小麦收割时间足足晚了将近一个月。
而且这亩产……
也实在差强人意。
她已经命人四处寻找农肥了,后来从宁武关又买花大价钱买了那许多肥,追了一次肥,结果亩产也才五百斤左右。
七八顷地,收不到四十万斤粮。
“小姐不满意?”
“你很满意?”
“这……”多收了这么多粮食,小姐还不满意?张良实在摸不准她不满意的点是什么。
“这麦种不行,亩产不行,成熟期也长。这都耽误下一季播种了。”
呃?这麦种还不行?这已经是他四处寻来的最好麦种了。
而且……“小姐,这会种冬小麦是不是早了些。”
“谁说我要种冬小麦。”
啊?“不种冬小麦?”
张良有些懵。想到什么,“小姐库房里囤的不让动的那些大豆种子,难道是豆种?不是给豆腐坊用的?”
是留着做种的?
“对。收了冬小麦,地里深耕一遍,再下一遍肥,就开始种大豆。”
她如今开着豆腐坊,哪能被人从原料上卡脖子。
虽然陆世子肯从他的豆腐坊里每月分她一些大豆,做为之前断她财路的补偿,但管月娆还是觉得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盯着地里的进度,收完就赶紧种下大豆。落雪前别耽误收获。”
“小姐,这,能行?现在都六月底了。”
“行不行的,我也不知道,得试过才知。”
如今她弄不来后世的早熟豆种,这里的大豆过段时间才下种,能不能赶在落雪前收获。
她也不知道。
见张良一脸她糟蹋粮食的模样,安慰道:“没事,试一试也不耽误什么。陆世子给的那十五顷地开春不是也种了大豆?豆腐坊总不会没原料用。”
只让他安心。
张良一脸沉重地出去了。
没几天,冬小麦收割完毕,归仓。地里还没播好豆种的时候,落风镇的城墙开建。
宁武关出动五千士卒,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是人头。
落风镇和附近村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以为要打仗,一开始只敢远远地看,不敢近前。结果见他们是来修城墙的,胆子也大了,围过来看热闹。
“都是来修围墙的?”
“可不是。”王爷和世子真是大手笔,“这样看来,落风镇又要起来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落风镇买座宅子?”
布铺东家郝仁和粮铺掌柜周盛也在人堆中看热闹。
郝仁一脸疑惑:“怎么成了王爷和世子让修的了?”
周盛眉眼不动,“不然你以为世子妃能指挥得动边军?”
别管谁提议要修,但现在一定是王爷和世子插手了,不然调动不来这些边军。
郝仁:“什么意思?”
是世子要接世子妃回去了?还是说两人要做一对恩爱夫妻了?
“世子妃还在留园吧?”
周盛:“北燕王还当得好好的呢。”说什么傻话。
人家那个掌上明珠还在庆元府当她的世子妃呢。
“你没听说庆元府大摆世子嫡长子的百日宴?”那可是柳氏生的。
郝仁更理不清了,只觉一头乱麻。
“你说我要不要再买一个铺子?随便做点什么,应该能赚到钱的吧?”
五千边军,这些人不得要吃要喝,就没有消费的冲动?
正想听听周盛的意见,就听粮铺伙计跑来,“掌柜,茶馆马上开张,管事让您去主持。”
周盛朝郝仁抱了抱拳,道了声歉,脚步匆匆走了。
郝仁愣怔在那里。
回神过来开始骂:“好你个周盛!偷摸着开了茶馆,竟然不告诉我!”
骂完转身就往铺子里跑,他要回去拿银子!要去找张良管事买铺子!
随便做点什么生意。
怎能让周盛独美!
镇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都多了起来。除了去镇子外修城墙找活做的人,剩下的小孩老人,天天跑出来看热闹。
落风镇一时人流如织,从早到晚,喧闹声不绝。
管月娆窝在留园就没出去。
开工次日,陆尚安的眼线把北齐王给两个孩子取的名字传给管月娆。
“陆承宁,陆承安?”
管月娆连连念了几遍,竟觉得朗朗上口。
与沈嬷嬷等几人夸耀,“还是北齐王会取名字。”
“是,这名字取得好。承宁?承安?小姐,这寓意一听就好。”
两个小公子能得到北齐王的认可,沈嬷嬷心里高兴得很。小姐年轻不知事,两位小公子若失了家族庇护,将来哪有立足之地。
小名都不叫了,对着两个孩子开始叫起大名来。
如意吉祥等人也过来凑趣,“这名字好听。大公子小公子以后一定会平安康健,顺遂如意。”
结果没几天,管月娆收到秦嬷嬷的来信,见柳氏的儿子取名叫“陆承乾”,管月娆立马就炸了。
不干了。
她的儿子叫承乾?我两个儿子,一个叫宁,一个叫安?息事宁人,安稳度日?
凭什么!
她不想争不想抢是她的事,但别人不能瞧不起她的儿子!
敢压她儿子一头!
她不许!
连夜翻书,誓必要为两个儿子取个好名字!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把一张纸拍给陆尚安的人,“这才是我儿子的名字!拿去叫他看清楚!”
眼线哪敢看,团起来当天就飞鸽传书给世子了。
只当天中午陆尚安就拿到了。
一张很大的纸,上面硕大的两个名字。铿锵有力,字透纸背。
“陆承宇,陆承瀚?”
对,就是这俩名字。
在管月娆眼里,她的儿子,那是得了神庇护而生的,就该与众不同。争不争要不要的,他们自己说了才算,别人不能压着他们。
他们眼里该是星辰大海,寰宇无极,瀚海无涯。
什么承宁,承安,什么破名字,烂名字。
要不是担心惹怒北齐王,她连“承”字派都不想用。
陆尚安似乎透过薄薄一张纸,能想像她当时是如何一脸怒意写下这两个名字的。
摇头失笑。
拿给北齐王看,北齐王也是摇头苦笑,“罢了罢了,就依她吧。”
他们现在连认都不能认这两个孩子,祖谱都不能记,对两个孩子不公。
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
“随她高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