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虽处北地,但管月娆还是按京城那边的习俗准备。
早早就让镇上唯一的粮铺送来糯米及各种豆子红枣等物,又让张良买了猪肉,早几日就让厨房包了甜的咸的各种粽子。
端午当天,又在留园各处挂上艾草和昌蒲。还准备在正午时沐身,驱邪纳福。
结果都等不到厨房粽子煮熟,辰末她就开始发动了。
把主院沈嬷嬷等人吓得人仰马翻。
“张婆子呢!”
“在这呢这呢!”
张婆子本来不慌,被众人扯着脖子连环呼,一颗心都高高吊起,抖着手进了内室。
“窦娘子呢,窦娘子!”
见着张婆子,几人又连呼起窦娘子。
“在呢在呢!”
把原本镇定自若的窦娘子也喊得跟着紧张起来,忙不迭吩咐:“快让人去烧水,烧多多的水!”
窦娘子一连声吩咐,于秀和张丹跑得脚打后脑勺。
手脚都是颤的。
“这些我们知道,你快跟着进去,快进去!”沈嬷嬷推窦娘子进了产房。
本来以为张婆子一个产婆就够,结果小姐怀了双胎。只能把窦娘子也当产婆用了。
本来小姐的预产期还要半个月,没想到今日就提前发动了。
沈嬷嬷在门口急得直搓手,想着要不要叫张良再去请个大夫回来?
窦娘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呸呸呸,一定行的,一定行!
小姐不会有事的!怀双胎那是天赐的福份,小姐怎会有事。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沈嬷嬷就冲着艳阳高照的天跪了。
“求求四方诸神,保佑我家小姐。保佑她平安生产,保佑保佑……”
如意吉祥也跟着跪,小姐是受仙人庇护的,这次也一次会平安。
想着小姐跟她说的神仙送来的辅助生产用的东西,如意爬起来一溜烟跑回房里,“窦娘子,张婆子,用这个!”
产床上,管月娆汗如雨下。
“太疼了!”
窦娘子和张婆子一左一右在一旁安抚:“世子妃忍一忍,现在别喊疼,省点力气。”
可太他妈的疼了。管月娆差点把唇咬破,哪里忍得住不喊。
被众人一连声安抚,也慢慢镇定下来。
管月娆没有一点生产经验,听众人的话也不喊了,只低低伸吟,拽着床单暗暗呼疼。
给一旁的如意吉祥看得差点落泪,“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也好长点力气。”
“对对,快给小姐煮几个红糖鸡蛋来!”
“不要。”
窦娘子才吩咐,管月娆就制止了她。
万一一会攒劲,那什么飙出来,多尴尬。坚决不要。
窦娘子一阵无语。
张婆子也帮着劝,说现在还不到时辰,劝她吃点东西。管月娆就是不吃。
问窦娘子和张婆子:“你们听过剖腹产子没有?”
“世子妃!”
“小姐!”
“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万一情况危急……”
沈嬷嬷顾不上尊卑,喝道:“小姐快把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呸掉。现在什么都别想,小主子一定会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生下来的,一定会母子平安。”
“对,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小姐别担心。”
众人在一旁轮着安慰。
行吧,管月娆不说了,说了吓人。
这时代剖腹不难,难的是剖了人还活着。
缓了一会,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意吉祥,你们怕不怕?”
如意抖着手,“小姐,奴婢不怕,小姐也别怕。”
“嗯,我们都不怕。”吉祥抖着腿,眼神变得坚定。
“行,你们不怕就好。那一会陪在我身边,我没东西抓,就抓你们。你们可别跑。要借我一些力气的。”
“嗯,我们的力气都借给小姐。小姐别怕,我们就在小姐身边。”
“对,我们不走。”两个丫头重重点头。
见一切安排妥当,管月娆松了一口气。
直到张婆子跟她说宫口开到五指了,六指了,十指了,要开始发力了,管月娆开始攒劲,用力……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管月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快要力竭时……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
正午时分,管月娆的大儿子出生。
一刻钟后,小儿子出生。
陆尚安站在高台上,正在看大营里十万将士操练。
正午时分,似有所感,抬头望了望天,跟一旁的鲁束说道:“你觉不觉得今日的日头太盛了些?”
“端午,能不盛?”鲁束忍不住要翻白眼。
端午乃午月午日,号双午叠加,乃最纯阳之日,日头岂会不盛。
且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午时,正午!
鲁束穿着厚厚的铠甲,陪伴在侧,被太阳炽烤,只觉得不止脸上,身上的汗都在不停往下淌。
两腿所站之地,都快积成水洼。
“世子,咱们就非得在端午在这个时辰练兵?”
陆尚安岂会不知他的抱怨,“我北齐的兵经得起风霜日晒。”
鲁束无语了,行吧,你是老大,你说话有理。
过了一会,鼻子嗅了嗅,“不知今日伙房有没有煮粽子?”
馋粽子了。
扭头瞥一眼,“世子,你也是,非要亲自来,柳世子妃都要生产了,你的第一个儿子,也不在家守着,非要跑边关来练兵。连孩子第一眼都看不到。”
陆尚安手搭凉棚,被这纯阳之气烤得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满意,大手一挥,让十万将士散去。
转身,语气漫不经心,“看不看的,有何要紧。不看一眼,还不是我儿子了?”
也不知管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何时出生。
大步下了高台。
留园主院,管月娆已经被抬回自己的房间。
新奇地盯着躺在自己身边两个小猫一样的崽子看。
“这真是我生的?”
“小姐,你今天怎么尽说胡话。”如意嗔怪地瞪她一眼,不是小姐生的,那是谁生的。
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小姐快看,两个小主子长得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如意咧着嘴笑得跟花痴一样,眼珠子快粘在两个孩子脸上。
“真好玩。”
管月娆支了支身子,偏头去看,“真的像?”
“像。像极了。”
“那要怎么分啊,能知道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怎么不知。”沈嬷嬷进来,也瞪了她一眼。
“才落生,奴婢就把小金镯子套小主子手上了。”
示意管月娆看,“戴左手的是大公子,戴右手的是小公子。”
眼神慈爱,越看越喜欢。
管月娆腰酸背痛,又躺了回去,“行吧,分得清就行。一会沐浴你们再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胎记。”
身上有胎记总不会认错了。
关胜捧着一个粽子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世子妃有什么高兴事,赏了粽子又赏银子。
难道中原端午节很隆重?
嗷呼咬了一大口,“还是南地的粽子好吃。有咸蛋黄还有那么大一块肉。”
香。
两三口就干完一个。吃完又去剥另一只。
边吃边往主院方向看,问一旁的同伴:“刚才我好像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你们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