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看到,瞳孔骤然紧缩,如坠冰窖般,从头凉到了脚。
“祖母!”
她扔下了披风,快步小跑了过去,将人给搀扶在了怀里面。
可这位方才还笑眯眯,支持姜遇棠和离的小老太太,此刻了无生息,再也无法回应她的话语。
谢老太君面色苍白,双目紧阖,脑袋还破了个碗口大的伤口,在不停汩汩流着鲜红黏腻的鲜血……
姜遇棠怎么按都按不住。
怎么回事?
为什么谢老太君会突然从游廊上摔下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灼痛充斥在了眼眶中,姜遇棠无暇多想,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给谢老太君止血医治,将这伤害降到最低。
湖畔依旧平静,四处流动着的空气中,弥散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腥味,包围在了此地。
“老太君……”
下人回来,便瞧见了满脸鲜血的谢老太君,顿时傻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惊恐地看向了姜遇棠。
“少夫人,不会是您推了谢老太君,让她变成这样的吧?”
“啊!”
有随从丫鬟回来,被这一幕吓的尖叫出了声音。
“怎么回事,明明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老太君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可都是陪谢老太君一同出来的,要是她老人家有个什么好歹,毫不夸张的说,这群奴仆们全都要赔着命去。
这边的惊呼声,吸引了不少游湖的人过来,许泽也在其中,以为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脸上的笑意却是彻底凝结。
谢、谢老太君?
这不是翊和的祖母吗?
他再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立刻上前,怒叱道,“姜遇棠,你疯了,竟然恶毒至此,连谢老太君都敢加害?”
话落,许泽一把推开了姜遇棠,冲着那些傻眼了的下人大吼一声。
“都还愣住干什么,快点儿送谢老太君回府啊!”
下人们赶忙回神应下。
湖畔旁的空地上,正在给谢老太君医治的姜遇棠,措不及防被一道大力给狠推倒在了地上。
掌心擦过粗糙的地面,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擦伤。
“许泽,你遇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先搞清楚状况了再说话。”
季临安赶来斥责一声,快步将姜遇棠给扶了起来,他扭头,蹙着剑眉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姜遇棠没有回答他,焦灼的目光紧锁着谢老太君,拂开了季临安的手,快步朝着那边跟了上去。
她未注意到,围观的人群中还有着云家姐妹。
云浅浅混迹在人群中,看着紧随姜遇棠步伐的季临安,她抿了下唇,眼底掠过了一丝不快。
一行人将谢老太君,小心翼翼抬上了马车,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安国公府,将人送去了集福堂。
府医匆忙进入。
姜遇棠想要去正屋,却被许泽给拦在了门口。
他满脸凶狠,“你这个贱妇,还有脸靠近谢老太君。”
姜遇棠心系着谢老太君,情绪焦灼不已,她的眼神冷冷,厉声道,“祖母不是我推的,我一回来她就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是太医,让我进去看看。”
“滚吧你。”
许泽压根就不相信姜遇棠的解释。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是姜遇棠做不出来的。
许泽挡在门口,一口回绝,任凭姜遇棠怎么样着急,就是不让她进去。
“母亲她怎么样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出现。
谢夫人等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了集福堂的大厅,就见到了连着的正屋门口的这群人。
许泽见到能管事的人来了,愤恨的剜了姜遇棠一眼,急忙道,“府医已经进去给谢老太君医治了,具体情况,尚未得知。”
而后,他还不忘了说道,“是她,姜遇棠,将谢老太君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将她老人家给害成了这副样子!”
“你说什么?”
谢夫人的声线惊愕。
大厅内的一行人,全都变了脸色,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姜遇棠。
姜遇棠站在正屋的门口,秀眉一紧。
“婆母,你别听他瞎说,我根本没有理由去害……”
“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夫人就已经冲了过来,抬手对着姜遇棠的脸颊,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就是重重一巴掌。
嗡嗡嗡的声音,不间断在耳畔响了起来,姜遇棠被打的偏过头去,发丝狼狈的垂落了下来,眼神失焦地看向了墙壁。
她的脸颊是火辣辣的痛,头脑都有了片刻的空白。
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三年。
谢夫人,宁愿去相信许泽这个外人的话,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啪的一声,谢夫人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即便有外人在场,她还是毫无顾忌,俨然是不打算给姜遇棠留有体面,谢夫人的眼神如刀,愠怒道。
“老太君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狠心做得出这样的事?”
“我早就说过,这姓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灾星,在上林苑闹完了还不够,在家里面也闹。”
谢行之趁机发作,指着门口的姜遇棠说,“要是祖母有什么意外,我们安国公府绝不放过你!”
姜遇棠的脸颊肿痛,撑着墙壁回过神,就看到了大厅内那一张张熟悉却又冷漠的面庞,是聚集在了一块的谢家人。
就连向来和姜遇棠关系较好的二夫人,也出声斥责,“阿棠,这次真不怪大夫人要教训你,你实在太过了。”
“我本以为你只是想要巴结谢老太君,才带着她出去散心,谁成想你心思这么歹毒,简直不配为人。”
许泽鄙夷地说道。
云盼儿的眼神寻衅,站在云浅浅的旁边,混迹在了人群中,用口型对姜遇棠做了个‘活该’。
她这个安国公世子夫人,在谢家,地位还不如一条狗。
空气绝望而又压抑。
姜遇棠感受到一阵窒息,慢慢站直了身子,每次的呼吸,都像是夹带着尖锐的瓷片,刺的她的胸肺生疼。
面对他们的偏颇,姜遇棠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她维持着自己仅剩不多的自尊,寒声质问他们,“我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祖母?谋害了她,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谢老太君,是府邸中唯一一个疼爱姜遇棠,愿意庇护她的人,她何必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