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又要开始训我吗？虽然你比我大，我小时候也叫你哥，但你可别忘了，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天而已。”
方知意先发制人，理和音量两样总得先占一样，这还是徐栀教她的，就算理不直气也得壮。
“我刚说你智商回来了，怎么一下子又像是被水淹了似的。”王面觉得眉心有些酸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训你了。”
“那你把我叫这儿来干嘛？想动手？”方知意摆好了还击的准备姿势。
“你以为我是你。”王面嘴角抽搐。
方知意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放下了手，而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今天，我不该那样说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一直。”方知意突然哽咽了，“我一直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队长。修炼、做饭、训练......我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可两年过去了，我好像什么长进都没有。”
“我不仅没能替她报仇，还差点害了我的队员。要是让晓晓知道了，她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方知意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她转身抱住了身后转角处的墙面。
王面回身看不见方知意的人，只能听见哭声，这吓了他一跳。
“你这是要练忍术？”王面无奈的开口继续道。
“罗队不会对你失望，她只会为你感到骄傲。”
“真的吗？”方知意吸了吸鼻子。
“当然，你之前四肢都不协调，可现在你已经能用出行云流水的枪法了。你很了不起。”最后这一句话，王面是认真的。
方知意带着泪水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王面，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能不能缝起来，每一句都踩在她的爆点上。
可王面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开口道。
“我们或许不像普通人那样，能拥有平凡而欢乐的一生，我们这辈子可能注定都要与失去相伴，所以这让我更加珍惜能与他们携手同进的日子。
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不是你，没有切身经历过那种痛苦，我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你。
愤怒有时候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只会让你丧失理智，甚至还会化身利剑，伤人伤己。”
“你不是和我同岁吗，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方知意用墙擦着自己的眼泪，粗糙的墙面刮得脸疼。
“因为我要维持我冷血机器人的人设，机器人还有年龄限制？”王面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方知意被他的话噎住了，有些心虚地大喊道，“你偷听我和阿栀说话。”
“我可没有，这是你给我取的外号。”王面轻啧了一声，“你不是连这个都跟阿栀说了吧？”
方知意靠着墙，丝毫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反而开口道，“我都这样说你了，你还来安慰我，你人真好。”
“因为我怕你回去后会抱着阿栀哭，打扰她休息，所以我先来安慰下你。”王面摸了摸鼻尖。
方知意嘴角猛得一抽，“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
“我睡觉去了。”方知意走到门口后又退了回来，“我抱着阿栀睡觉去了。”
方知意一字一顿的说完后也不看王面的脸色，径直回了房间。
【阿米娜！】
锵锵——
阿司用力的敲着锣，声音震得花园里的花朵都开始踉跄身子，但阿米娜只是翻了个身后又继续睡了。
【这是什么情况，睡得这么沉？】
“阿司！你知不知道你吵得我脑子都要炸了。”徐栀揉着耳朵，脚步都有些虚浮。
【我这不是想把她叫起来嘛。】
徐栀看了眼阿米娜，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了那瓶还剩一半的酒。
“按照一口睡一天的标准来看，她至少得睡好多好多天。”
阿司身子一顿，这么想不开的嘛，居然喝徐栀酿的东西，祂随手将锣扔到了一边。
【好吧，我还是不叫她了。】
徐栀东瞧瞧西看看的，始终没发现赫拉的身影。
“阿司，老师怎么没醒啊。”
【祂是真闭关，我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那一嗓子都传不到祂的宫殿里，祂醒什么呀。】
闻言，徐栀点了点头，看向阿司的目光带着一丝揶揄，想偷懒就直说呗，还找了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要~升~级~
“咳，对了，你为什么说那只织梦蛛还没死？”
【你没看到吗？】
阿司蹙了蹙眉，祂起身站在徐栀身前，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抚上了她的眼睛。
“我看到了呀，我看到织梦蛛被撕成了碎块，但我并没看见它活过来。”
【撕成碎块？】
阿司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不少，祂盯着徐栀的眼睛，随即伸手捂住了它。
【你能看到什么？】
“你把我眼睛都捂住了，我还怎么看啊。”徐栀无奈的开口，她怎么感觉这次阿司醒来后好像不如之前靠谱了。
明明我都没有催动禁墟，可还是被祂吼了。
【看不到吗......】
阿司松开手坐在了她的身前。
【你真的感觉不到你总是在无意识间催动【虚渺】吗？】
“我？”徐栀惊讶地出声，“这怎么可能，如果我真的催动了【虚渺】那其他人为什么还和之前一样，丝毫没有被我影响的迹象。”
【很简单呐，你的禁墟作用对象并不是他们。】
徐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所以我的精神力一直没恢复是因为我一直在用它维持【虚渺】的运行？”
【很有可能。】
【你最近就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阿司面色凝重，祂原本就不相信什么禁墟分离，现在祂更加怀疑这是个阴谋。
徐栀仔细想了想，“奇怪的东西倒是没见过，但见过奇怪的母子。她们看见我就跟看见豺狼虎豹似的，一见我就跑。”
【奇怪的母子？】
【你在哪儿见的？】
“就是离这儿不远的岔路口，那里是她们的家。”徐栀把纸铺在地上，画出了抽象的母子图。
阿司眼角猛得一抽，这......
【咳，那个......她们见了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徐栀揉了揉鼻尖，闷声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阿司没听清，只好又凑近了一点。
“哎呀！”徐栀的声音陡然升高，“我这不是有些受挫嘛，我就想等她们不怕我的时候再带着王面他们去见她的。”
徐栀说着缩了缩脖子。
这话成功的把阿司给气笑了。
【你以为自己拿的是万人迷的剧本吗？】
【所有人都非得迷恋你？醒醒吧你，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徐栀被说得红了脸，“就算我不是万人迷，但我也不是洪水猛兽啊，至于一见我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嘛。”
【那你明天带我去见见她们。】
“没问题！”徐栀笑着道。
【今晚我会帮你压制禁墟，你可以安心休息。】
“谢谢阿司，你真好。”徐栀忍不住冲上前，抱着阿司不停地蹭来蹭去。
【你怎么跟小猫似的。】
“啊？”徐栀猛得停下了动作，“什么猫啊。”
【小猫撒娇的时候就会来蹭主人呐。】
“好啊你阿司，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主人！”徐栀作势撸了撸袖子，“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略略略~~那怎么了嘛，是人都得要有梦想。】
“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而且，你是人嘛你，别跑！”
“阿栀，你睡了吗？”方知意蹲在徐栀身前轻声开口。
徐栀追逐的动作蓦得一顿，“哼，今晚先放过你，我去陪知意。”
【咦~重色轻友的家伙。】
见徐栀嗖得一下消失在自己面前，阿司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墓碑上，一个人影也被印了上去，花白的头发上沾染了几缕雾气，隐隐有些湿润。
陈夫子盘坐在碑前，身前摆放着倒满白酒的酒杯，还有一捧糖果跟几盘糕点。
“现在人的口味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就连糖也有了很多不一样的味道，但唯一不变的就是甜。也不知道小明远喜欢不喜欢。”
陈夫子说着，拆开了糖果的包装，放在另一个墓前。
“还有，这是你最爱吃的绿豆糕，虽说还是那家店，但我总觉得这味道好像大不如前了，你也尝尝。”
寂静的陵园里没有声音来回应陈夫子，但他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或许是说累了，陈夫子长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在墓碑前的照片上，眼眸中瞬间闪起了泪光。
早已将生死看开的他，此刻却走不出内心的愧疚。
“如果我能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赶上了......”
一阵风过，吹落了万明远墓前的糖果，糖果滚落几圈后，离他的墓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