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目光幽深,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你也发现了?”
李南柯心中一颤,身子往前倾了倾,靠近沈琮。
压低声音道:“四年了,每年入了秋,陛下身体就开始虚弱,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太医又查不出任何病因,到了十月底去洛阳行宫调养,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
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咽气的动作。
就要满十五岁的少女,却还是一张圆圆可爱的小脸,眉眼灵动,圆溜溜的眼睛像浸了春日晨露的葡萄。
笑起来眼尾翘成了月牙儿一般,说不出的可爱。
沈琮神色恍惚。
当年那个梳着双丫髻,瞪着圆溜溜眼睛冲进他轿子里的小丫头,一转眼长成了大姑娘。
“九哥?你想什么呢?”
沈琮回神,见李南柯瞪圆了眼睛,白净的小手在他眼前晃着。
嫣红的唇瓣微微嘟着,带着两分抱怨。
“九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沈琮勉强集中心神,轻轻嗯了一声。
李南柯接着道:“我发现每次陛下身体好的时候你就会吐血,血咒就会发作。
但入了秋,陛下身子开始衰弱,你的身体就会明显好转,尤其是这两年。
那种感觉特别明显,就好像你们俩在用一条命似的,他用上半年,你用下半年。”
沈琮薄唇微抿。
他心中也早就有此疑惑。
“辰王对我下的血咒,和皇兄身上的蛊,应当是存在某种关联,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现象。”
李南柯眸光一亮。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惜辰王死了,我们没办法去求证这一点,陛下又不肯和你说实话。”
提到皇帝,沈琮沉默下来。
这四年,他和皇兄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即便聊起来,也只是君臣之间的对话。
有时候他会恍惚到以为那些年皇兄对他的宠爱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谢玄骁还是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吗?”
李南柯问。
这几年,谢玄骁一直隐身在暗处,调查皇帝身上的蛊以及当年那道遗诏的事。
沈琮道:“谢玄骁传信回来,说还是得想办法进入皇陵一趟,可是母后和父皇的陵寝都是采用特殊的封口方式。
除非炸开皇陵,否则根本没办法再进去。”
炸开皇陵当然是不可能的。
李南柯道:“我之前提的那个扳指形的东西,九哥还是没找到吗?”
沈琮摇头。
“这几年我已经把母后留下的东西反复都找过了,就连当年母后身边伺候的旧人也都一一问过了。
都没有任何线索,而且......”
他顿了顿,才轻声开口:“我发现皇兄的人也在暗中找当年母后身边伺候的旧人,想来也是在找打开皇陵的钥匙。”
李南柯,“这么说陛下的人查到的消息并没有比你多。”
沈琮点头。
两人都沉默下来。
即便发现了沈琮与皇帝共用一条命,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线索在辰王那儿就已经断了。
至于皇陵,只有找到钥匙才能进去。
李南柯强打起精神,拍着沈琮的手臂。
笑着道:“我有一种直觉,最多不过半年,这件事肯定就能解决了。”
沈琮挑眉轻笑。
“直觉?”
李南柯点头,“当然,九哥你不相信我吗?”
沈琮定定看着她。
少女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了高髻,玉簪束发。
正是他亲手做的那根玉簪。
发髻下是一根红色的发带,发带上绑着的金色玲珑球,轻轻摇晃,发出浅浅的清脆声响,说不出的可爱娇俏。
这些年他送给她不少首饰,但这丫头最喜欢戴的就是这根玲珑发带。
沈琮眼中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沉声道:“我自然信你!”
李南柯笑了,两个小巧的梨涡乍现。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九哥明天见。”
“明天见。”
李南柯刚走过穿堂,转到景行院的前院,就看到沈煦背着手悠哉游哉走过来。
沈煦今年十五岁,这几年长高了很多,比起当初刚找回来的时候,也白净了许多。
整个人已经完全长成了李南柯梦境里的样子。
真是冤家路窄,李南柯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旁边的夹道走去。
脚还没迈进夹道,忽然一股力道从后面扯住了她的发带。
伴随着玲珑球的声响,她头皮一紧,不由嘶了一声。
她捂着头发转身怒目而视。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沈煦用手缠着发带转着圈,下巴微抬,带着两分趾高气扬。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整日里带个缀金球的发带,这金球哪里有珍珠好看?”
李南柯俏脸一沉,伸手去夺发带。
“把发带还给我!”
沈煦往后一闪,将手里的发带藏在了身后。
李南柯扑了个空,险些撞到他身上。
她堪堪收住脚,后退两步,瞪着沈煦。
“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沈煦用手捏了捏金球,撇嘴。
“金银之器,太过俗气!”
李南柯强忍着怒气,冷声道:“个人喜好而已,我就喜欢俗气的金银。
太子殿下若是觉得碍眼,请把发带还给我,我离殿下远远的。”
沈煦上前一步,步步紧逼,将李南柯整个人逼退到了墙边,冷哼。
“李南柯,孤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这几年你对孤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说话不是夹枪带棒就是冷言冷语,你真当孤好脾气,一味纵容你不成?”
他冷冷瞪着李南柯,眼中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李南柯贴着墙,冷冷地回视着他。
“有吗?可能是殿下的错觉,殿下若是觉得不舒服,以后我会尽量避开殿下。”
沈煦气恼地抬脚狠狠踹了墙两脚。
“就是这句!你连敷衍都不肯敷衍孤,孤一个堂堂太子难道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他想到什么,忽然又眯着眼打量李南柯,嗤笑。
“孤也想离你远一点,可惜啊,我们以后就要做夫妻了。
李南柯,孤劝你以后对我说话还是客气点比较好。
毕竟夫为妻纲,你若是惹孤不高兴了,孤可以休了你。”
李南柯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什么夫妻?谁要和你做夫妻?”
沈煦笑得格外得意。
“当然是你和我,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和母后已经在为我选太子妃了。
而你.....”
他伸手捏住李南柯的下巴,满意地打量着她白净红润的小脸。
“李南柯,你就是父皇为孤选定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