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渊的指尖在战甲缝隙里微微发颤，潭水中倒映的年轻面容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衰老轮回。
漩涡深处流动着青铜色的液体，那些裹挟着马蹄声的磷火在屏障外聚散离合，将赖崇焦急的呼喊切割成碎片。
\"三年阳寿换西楚气运，这买卖听着像陈友谅的诈降计。\"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耳后青鳞在紫电压制下发出细碎的爆鸣。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项羽巨鹿之战的记忆碎片，画面里楚军釜底抽薪的决绝与眼前磷火竟有七分神似。
那女子突然将染血的罗帕拍在屏障上，芙蓉面贴着透明结界挤出细纹：\"当年垓下之围，范增说过气运如刀！\"她鬓间金步摇突然断成两截，坠地时化作两尾赤鳞游鱼，竟在潭底勾勒出八卦阴阳图。
神秘声音的笑声突然变得尖利，九头蟒残留的磷火在史渊掌心凝成沙盘。
元大都的城垛在光影中纤毫毕现，护城河里甚至漂浮着腐烂的义军旗帜。\"虞姬的眼泪可化九嶷山雾，但...\"史渊突然抓住沙盘中忽必烈祭坛的虚影，\"楚虽三户的箴言里，可没说要拿女人当筹码。\"
赖崇突然抽出断刀插进潭水，刀身映出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上月打滁州，你说过要带我们看应天的琉璃瓦！\"他刀锋所指处，磷火城防图突然扭曲，露出大都粮仓位置标注的西夏文字——这细节本该随李元昊的西夏国湮灭百年。
史渊瞳孔中的紫电突然暴涨，霸王系统传来项羽自刎前的最后记忆。
乌江畔的芦苇荡里，虞姬的耳坠分明坠入江水，但系统标注的能量波动却出现在江东某处。\"原来如此。\"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在沙盘上的八卦图中央，\"你要的不是眼泪，是困龙局里的引魂香！\"
漩涡突然倒卷，那些青铜色液体凝成十二尊编钟。
神秘声音第一次出现凝滞，磷火沙盘中的西夏文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用楚篆重写的\"巨鹿\"二字。
史渊战甲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张开巨口咬住即将溃散的楚戟虚影。
\"用韩山童的白莲教义换你的困龙阵眼，如何？\"他故意露出腰间半块明教圣火令，那是三日前从元廷探马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潭水突然沸腾，女子断成两截的金步摇重新聚合，化作一柄嵌着鲛人泪的青铜钥匙。
神秘声音沉默许久，忽然有马蹄铁坠入深潭的声响。
那些磷火凝聚的元廷骑兵突然调转马头，朝着沙盘上的大都粮仓发起冲锋。\"三更天的梆子响过，我要看到白莲往生咒刻在钟山断龙石上。\"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漩涡边缘开始飘落带着焦味的灰烬。
史渊抹去额角的血汗，看着系统界面新解锁的\"破釜沉舟\"技能树。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灰烬，那上面竟浮现出徐达夜袭采石矶的路线图。
屏障外突然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女子捧着的染血罗帕化作飞灰，露出底下用金线绣着的《洛神赋》残章。
潭水中的青铜色漩涡突然凝固成十二道刻满楚篆的锁链，史渊战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在空中悬停。
神秘声音发出金石相撞般的轰鸣：\"且收下这八百江东子弟的执念！\"青铜锁链应声炸裂，化作漫天星火坠入史渊眉心。
\"唔！\"史渊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扣住潭边青石。
指缝间迸发的紫电将石块熔成琉璃状，他看见自己倒影中浮现出重瞳异相——左眼映着巨鹿之战的冲天狼烟，右眼却是徐达攻破元大都的幻象。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赤红提示：【西楚气运融合度99%】，霸王戟的虚影在他脊梁骨上烙出龙形纹路。
赖崇的断刀\"当啷\"掉在鹅卵石上，他怔怔看着史渊发梢无风自动：\"渊哥儿，你的战袍...\"话未说完，那件残破的皮甲突然被青铜色符文覆盖，甲片碰撞声竟隐约带着《垓下歌》的韵律。
女子突然捂住心口后退两步，她袖中藏的半块龙凤玉佩正在发烫，那是三日前史渊从元将尸体上捡来送她的。
\"接着！\"史渊突然将染血的护腕甩向潭水，飞溅的水珠在空中凝成虎符形状。
青铜色光焰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方圆十丈的芦苇齐刷刷拦腰折断。
赖崇慌忙用披风罩住女子，却看见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正在结冰——那冰晶里冻着半片带血的金步摇残片。
系统提示音变得如同编钟齐鸣：【请宿主接收最后1%的符文能量】。
史渊忽然嗅到浓烈的血腥气，这味道竟与三日前夜袭元军粮草时，火油混着粟米烧焦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瞳孔中的重瞳开始旋转，潭底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项羽横剑乌江时的那抹冷笑。
\"来！\"史渊突然张开双臂，战袍上的饕餮纹张开血盆大口。
漩涡残余的青铜液体化作九条蟠龙，顺着他周身经络涌入丹田。
女子藏在袖中的《洛神赋》残章突然自燃，火焰里浮现出虞姬梳妆的剪影，她慌忙用冰晶包裹住灰烬，却没发现史渊的指甲已经彻底变成墨色。
当最后一丝青铜光芒没入史渊胸膛时，整片水潭突然蒸发成白雾。
赖崇的断刀自动飞回刀鞘，刀刃上莫名多了西夏文字的铭文。
史渊踏出白雾的瞬间，方圆百步内的碎石违反常理地悬浮而起，在他身后排列成八卦阵图。
\"成了！\"史渊握拳时带起的风压将三丈外的歪脖子树拦腰击断。
他试着调动体内奔涌的气劲，却发现每次呼吸都会在鼻腔凝结出霜花——系统界面上\"破釜沉舟\"的技能图标正在疯狂闪烁。
女子突然轻\"咦\"一声，她发现史渊的影子比常人多出半截披风轮廓。
正要开口，却见史渊仰天长啸，声浪震得潭底碎石簌簌作响。
赖崇兴奋地挥舞着水囊：\"这气势比陈友谅的楼船还威风！
应天城的琉璃瓦...\"
话音未落，西北方的天际线突然扭曲。
史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战袍上的饕餮纹突然闭合巨口，悬浮的碎石阵哗啦啦坠地。
女子腕间的冰晶手链毫无征兆地炸开三粒珠子，其中一粒滚到史渊脚边，映出他凝重的侧脸。
远山轮廓正在轻微晃动，像是有人用沾了墨的笔尖在宣纸上晕染。
史渊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里有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翻涌——是项羽当年在鸿门宴上，听到张良击筑时相似的警觉。
系统地图突然自动展开，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正在成片熄灭，而熄灭的轨迹竟拼凑出西夏文字的\"狩\"字。
赖崇捡起块尚带余温的青铜甲片，突然发现上面的纹路变成了元廷骑兵的雕饰：\"不对劲，这甲片...\"他的话被某种古老的号角声打断。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戈壁砂砾摩擦的粗糙感，又夹杂着雪山冰棱坠落的清冽。
史渊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他看见十丈外的荒草正在以违反季节规律的速度枯黄。
女子怀中突然传出玉珏相击的脆响，她慌忙掏出的半块龙凤佩正在渗出朱砂，在掌心写画出《洛神赋》缺失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