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谣小小的身体根本站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掉进了身后的泳池里。
“谣谣!”
一道急切的女声响起,姜宛意刚冲到泳池边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她甚至来不及脱掉高跟鞋和晚礼服,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跳进了冰冷的池水中,奋力游向正在水中挣扎的段长谣,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段长谣被冻得瑟瑟发抖,紧紧抱着姜宛意的脖子,呛了几口水,小脸煞白。段贺临也紧随其后赶到,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浑身湿透的姜宛意身上,将她和孩子一起拉上了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贺临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女儿和脸色苍白的妻子,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
旁边有目睹了经过的宾客小声说道:“是……是厉家那个小公子推的。”
段贺临的视线骤然转向站在不远处,一脸倔强却也带着几分慌乱的厉承安。他还未开口,姜宛意已经先一步上前,声音因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厉承安!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人的?!”
厉承安被她带着怒气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大声反驳:“是她先来找我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段长谣趴在姜宛意怀里,懂事地摇了摇头,声音细弱蚊蝇:“妈咪……不要生气了……是谣谣自己没有站稳……”
厉承安听到段长谣的话,反而更加委屈和愤怒,冲着姜宛意吼道:“谁让她来挑衅我!她活该!她该死!”
“你说什么?!”
姜宛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看着厉承安,胸口剧烈起伏,她走到厉承安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现在,马上,给谣谣道歉!”
就在这时,厉靳川闻讯赶来,一把将厉承安护在身后,皱着眉头看向姜宛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与指责:“姜宛意,安安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凶他做什么?”
厉承安见父亲来了,立刻有了底气,从厉靳川身后探出小脑袋,对着姜宛意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附和道:“就是!你现在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还能勉强喊你一声妈妈!”
姜宛意被这对父子气得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怒极反笑,她冰冷的目光略过厉承安,直直看向厉靳川。
“孩子?厉靳川,安安在你的手上竟然变成现在这样蛮横无理、口出恶言的样子,你这个做爸爸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厉靳川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顺势将厉承安更加严密地护在身后,仿佛姜宛意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反唇相讥:“你不是早就对孩子不管不顾了吗?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教育安安?”
你有什么资格?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姜宛意的心口。是啊,上一世,她确实错过了太多陪伴孩子的时光,可那是谁造成的?
姜宛意眼底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颠倒黑白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厉靳川,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安安的?出了事,不问青红皂白,只知道一味地找借口,推卸责任?”
周围的宾客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那些零星的词句还是清晰地飘进众人耳中。
“那就是厉家的小少爷吧?看着挺可爱的,没想到这么熊啊……”
“何止是熊,我刚才可看见了,就是他把那个小女孩推进水里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啧啧,平时肯定是被家里宠坏了,这么小就这么骄纵,长大了还得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无数只手撕扯着厉靳川本就所剩无几的颜面。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原本还想强撑的镇定彻底崩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怎么能容忍这些人在背后如此议论他的儿子,议论他厉家!这一切,都是姜宛意这个女人害的!
厉靳川猛地拔高音量,试图盖过那些恼人的议论声,对着姜宛意怒吼:“安安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母亲的绝情在先!现在,你立刻给安安道歉!我们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一次!”
原谅我?
姜宛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看着厉靳川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她收敛了笑意,眼神冷得像冰碴子,一字一顿地开口:“厉靳川,我看,有时间该去看看脑子的人,是你。”
厉靳川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又要发作,姜宛意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语速极快地打断道:“安安把谣谣推下水,这是事实。做错了事情,难道不应该道歉吗?至于你们的原谅,”她顿了顿,目光轻蔑地扫过厉靳川和躲在他身后的厉承安,“我不需要,因为,你们不配。”
“你!”厉靳川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理智断线,他上前一步,大手直接攥住了姜宛意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姜宛意手腕吃痛,秀眉紧蹙,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放手。”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在厉靳川头顶响起。
段贺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他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气势,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厉靳川。
厉靳川对上段贺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头莫名一颤,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熄了大半,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着姜宛意的手。
这个段贺临,气场太强了,他怎么会为了姜宛意出头到这种地步?
段贺临看也未看厉靳川一眼,只是轻轻将姜宛意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才转向厉靳川,声音冷冽:“今天这件事,厉总总该给个说法。不然传扬出去,大家还以为厉家教出来的儿子不仅没有教养,连带着父亲也是这般粗鄙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