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娘替婆婆拔上鞋跟,按按是否合脚后才缓缓起身。
夏日的衣衫轻薄,铺上青砖的地面,跪了这么一会儿,膝盖疼得紧。禾娘不想在婆婆面前失礼,硬撑着没有揉膝盖。
竹润嬷嬷搀扶着夫人起身,在堂屋里走动起来,新鞋子穿着舒服又合脚。
冯夫人拉着小儿媳的手,满是慈爱,温柔说道:“禾儿,以后不要替我和你公公做鞋子了,有你这份孝心啊,我们就满足了。
做鞋子既伤眼睛又伤手,纳鞋底儿可不容易。咱们府中有绣娘,你吩咐她们做就成了!一辈子的日子长着呢!可别熬坏了眼睛!”
禾娘微微福身道:“儿媳记下了!”
婆媳俩坐在廊檐下,温声细语的交谈着。这样温馨的画面,竹润嬷嬷陪坐在一起,很是替夫人欢喜。
二少奶奶脾性温和善良,对老爷夫人关爱有加。
大少奶奶在夫人面前,都是敷衍应付,孝道表现在面子上。
两位少奶奶稍作对比,就能分出高下。
晚间的餐桌上,莲子猪肚汤令老两口赞不绝口,世人嫌弃的猪下水,小儿媳也能琢磨出美食来。
夜间老两口睡在床上,进行了例行睡前话家常,冯老爷道:“夫人,两个儿媳,还是小儿媳好啊!”
冯夫人轻叹一声道:“禾丫头要是能生下孙儿或孙女就完美了。妾身这心里啊,就这一样心病了!
我儿子媳妇都是好样的!哼!就怪大嫂那个歹毒心肠的老贱人,我儿成亲时送有裂纹的瓷器。
现如今,禾丫头久久没有怀上孙子孙女,就是那个瓷器埋头种因!”
冯老爷闻言嘴角抽抽,老妻心中的这口气没出,只怕见了大嫂还有得闹!
冯老爷轻咳一声道:“夫人呐,为夫今日可算想明白了!”
“老爷想明白什么了?”冯夫人握着拳头,轻捶着肩膀道。
“禾丫头就是三年内无所出,我们冯家也不能休弃她!
到时我俩悄悄的替轩儿纳两个妾室进门,生下孙儿孙女后,去母留子。
孩子放在禾丫头名下,夫人忧心忡忡的事儿还是事儿么?”冯老爷为自己想出的好办法,得意的扬了扬眉梢。
冯夫人听了老爷的话,愣住了,轻叹一声道:“老爷,妾身认为不妥。轩儿和禾儿相处得这般恩爱,你给他们府中塞人,只怕两个孩子会起囹圄!”
冯老爷轻哼一声道:“夫人糊涂啊,让轩儿休妻,他自是不会愿意!纳妾进门,只在传承子嗣,轩儿怎么会不同意?
二来,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日子,不都是新婚吗?日子久了,新鲜感过了,轩儿对纳妾自是不会排斥!”
冯夫人猛的伸手掐一把冯老爷的腰间软肉,柳眉倒竖:“好你个冯栩阳!今日可算说出了心里话。我们成亲快三十载了,老婆子我早就成了黄脸婆,你是不是早就想纳妾了?还是瞒着妾身在外面养起了外室?”
冯夫人怒目圆睁,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又掐一把冯老爷的腰间软肉。
冯老爷疼得“嘶”了一声,然后气笑了:“夫人呐,我们很快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为夫就这般让夫人小瞧?老夫自是不会做出晚节不保的荒唐事来!
纳妾和养外室?在我第一次同父亲去你家提亲时,我当着岳父的面就承诺过,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冯栩阳一诺千金,更不可能唾面自干!”
说罢,冯老爷瞥一眼老妻眉目舒展开来了,立即拉长了声音“哎哟~哎哟~”揉着被掐的腰部小声哼哼起来。
冯夫人后悔自己的力道大了,“哎哟哟,老爷,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的错,妾身误会老爷了!”说罢,伸出胖胖的手,替冯老爷轻轻按摩着腰部。
冯老爷惬意的眯上眼,享受着老妻不轻不重的按摩。他很庆幸此生没有纳妾,更没有养外室。他的后宅简简单单,与老妻相濡以沫一辈子。
冯夫人又轻叹一声道:“老爷,妾身细想起来,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假如到时两个孩子不愿意纳妾,老身再劝劝他们,纳妾只是为了二房的香火不绝!”
冯老爷拍拍老妻的手道:“夫人能想明白就好了!”
转念一想,冯夫人又有些担心:“老爷,只是这纳妾之事,得找靠谱的人家,别找些心思不正的,也不能是身家不清白的,别到时候惹得轩儿家鸡犬不宁。”
冯老爷颔首道:“夫人放心,这事儿我来安排。找那些家世清白,家境贫寒的农家女子。
我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禾丫头时的清爽农家小女儿的样子,到时啊!我就让选中的女子打扮成禾丫头的样子,穿上同样的衣服,我就不信轩儿不会同意!”
冯老爷暗笑,小儿子不就是喜欢农户女子单纯么?大儿子产业中的一个庄子边的农户,卖女儿进云城大户人家做丫鬟和妾室的多,到时他亲自去选两个农女给小儿子做妾室最是简单不过!
老两口商议妥当,自是认为这是替小儿子小儿媳最体贴的安排。心里多日的担忧轻松了许多,在这丰园里,夜间有些凉意,很快老夫妻俩进入了梦乡。
西边正屋的小夫妻俩,洗漱后都只穿了细棉里衣准备安寝了。
冯铭轩的手无意中搭上了妻子的膝盖上,禾娘轻声“嘶”了一声,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跪着帮婆婆穿鞋子,膝盖当时没有揉揉,刚才沐浴时,禾娘见膝部乌青了一大片。
冯铭轩听到娘子的轻哼声,轻轻把她的里裤拉到了膝盖上,妻子白白嫩嫩的膝盖上,一团乌青映入眼帘。
冯铭轩吃惊的看了一眼妻子,再把另一条裤腿拉上去,同样的淤青,同样的部位。
冯铭轩的眼里瞬间涌起了怒意,“禾儿!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阿娘责罚你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心疼。
禾娘伸手掩住了相公的嘴巴,压低声音道:“相公,婆婆没有责罚我!
是我下晌帮她换鞋子,跪在青砖上,起身时不想失了礼数,没有及时揉揉,才淤青的。”
冯铭轩眼里的怒意消退了,换上了疼惜,他俯身朝着禾娘淤青的膝部轻轻吹气,“娘子,你怎么这么傻?不是有丫头吗?你吩咐丫头替阿娘换鞋子啊!
娘子,可疼了吧?唉,你这个傻丫头!让我怎么说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