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在椅子上,那脸色白得就跟外面新刷的白墙有一拼,嘴唇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牙齿也不听话地“咯咯”打战。
他瞅着李秀,就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冒出来的恶魔,眼神里满是深深的恐惧。
嘴巴张了张,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啥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了。
过了老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李,李兄弟,你,这,何必呢…”
李秀转过脑袋,目光落到宋光明身上,那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把他杀了灭口?
一了百了?
这个想法在李秀脑袋里嗖地一下闪过。
要是把宋光明干掉,县衙就没了主心骨,自己说不定能趁乱捣鼓点事情出来,可后面的麻烦肯定像潮水一样涌来。
钦差死在了小山县,朝廷肯定大发雷霆,大军立马就会来围剿…
杀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雅间的门“砰”地被撞开了,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闯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一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那像泼墨一样的血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两条腿一软,差点就直接瘫倒,多亏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
“出,出啥事了?慌慌张张的!”宋光明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呵斥着,想把自己的恐惧给藏起来。
那衙役脸白得像纸,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不好了,夫,夫人,夫人被陈大人的那个护卫,王海成,带人抓走了,说是,说是要请夫人去府上,喝茶!”
宋光明一听这话,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刚开始他呆呆的,接着一股血“噌”地冲到头顶,脸涨得通红,“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拳头捏得紧紧的,关节都“咯咯”响:“陈世美,王海成,这两个挨千刀的畜生,简直就是人渣!”
他破口大骂,刚才的恐惧早就没影了,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和屈辱。
他突然转向李秀,眼睛里居然带着一种决绝:“李兄弟,你杀得好,杀得真痛快,这狗官早就该碎尸万段了,他不但勒索钱财,还,还竟敢对我老婆动歪心思,我本来想忍忍,给他点银子把他打发走,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贪得无厌!”
李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宋光明刚才一直劝自己忍着呢,原来是有这个顾虑。
宋光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李兄弟,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陈世美一死,他带来的那些爪牙,一个都不能留,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就是那个王海成武功高强,我手底下的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得请李兄弟你出手帮忙,把我老婆救回来,这份恩情,我宋某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秀点了点头。
钦差死了,李秀本来就在琢磨后面该怎么办,现在宋光明愿意主动把这烂摊子接过去,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再说了,彭晓燕被抓了,他可不能不管,毕竟她可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呢。
“瑞雪、瑞玲,你俩先回客栈,告知春花嫂和吴嫂子做好准备,事情一了咱们就回村。”李秀对着姐妹俩吩咐道。
杨瑞雪满是担忧,轻声唤道:“老公,千万要小心呀。”
李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杨瑞玲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也说道:“老公,我们信你。”
交代完姐妹俩,李秀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雅间,那雅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地上满是血迹,一片狼藉。
宋光明望着李秀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既庆幸又震惊。
庆幸的是李秀肯出手帮他救夫人,震惊的是李秀下手竟如此冷酷无情。
“大人,这…”衙役看着满地的尸体,一时没了主意。
宋光明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把尸体都处理干净,此事绝不可外传。”
且说陈世美的临时府邸外,几个负责看守的官兵正闲得无聊,靠着墙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快得他们连示警都来不及,只感觉脖颈一凉,瞬间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李秀就像一阵旋风般,毫无阻碍地冲进了府邸。
庭院里的护卫们听到动静,一窝蜂地冲了出来,他们举着刀剑,乱哄哄地朝着李秀扑去,可李秀就像一只灵活的燕子,他们连李秀的衣角都碰不到。
李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长剑,那剑在他手中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剑光闪烁,好似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每一次剑尖的刺出,每一次剑身的挥舞,都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收割着数条生命。
一时间,惨叫声、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身体倒地的沉闷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首短暂而又血腥的死亡交响曲,而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鲜血把庭院里的青石板路染得通红,那血汇聚起来,就像一条条红色的小蛇蜿蜒爬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彭晓燕被绑在一个房间的柱子上,衣衫不整,她奋力地挣扎着。
王海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就像一尊冷酷的雕像。
突然,外面传来的骚动和惨叫传进他的耳朵,王海成皱了皱眉头,拔出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什么人!”王海成刚冲到内室门口,就被眼前庭院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惊到了,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回应他的是一道快如闪电的剑芒,那剑芒带着刺骨的寒冷,像一把冰箭直刺他的面门。
王海成毕竟是陈世美极为倚重的护卫头领,久经沙场,他的反应快如闪电。
生死瞬间,他大吼一声,内力灌注到刀身,横着刀去格挡。
“铛!”
一声仿若惊雷的金铁交鸣乍起,火星子四处乱溅。
王海成忽感佩刀上传来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虎口似被撕裂般剧痛,手臂瞬间麻透,佩刀差点就飞出去。
他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砰”地撞在廊柱上,喉咙一甜,鲜血喷出。
就在他还没从这剧痛与震荡里缓过劲儿,挣扎着想起来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影子如幽灵般迅速靠了过来,那影子的主人嘴角还带着一抹冷酷的笑,眼神里透着必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