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娘抿着唇,没有见到母亲的那种欣喜,因为阿依洛对她,是恨。
她不但恨她,还恨胡三海。
以及所有胡家人。
胡耀光对突然出现的阿依洛没什么感情:“你叫我们来就为了羞辱?我看大可不必,这些年你也没出现,没尽到为人母的责任,凭什么来教育我们?”
阿依洛冷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胡三海杀了我的家人,我已经报案,他就是有上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再出来。”
什么?
胡月娘不信,胡耀光更不信。
阿依洛:“你们一定不信对不对,胡三海不但杀了我的家人,连我几个月的女儿都不放过,他就是个畜生,我爸还救了他一命,救命恩人都能杀,他就不是人。”
胡耀光:“你血口喷人,我爷爷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果然是胡家人,都不信。
当初阿依洛也不信啊,那么一个看着淳
朴的人,怎么就是杀人的刽子手呢。
可这些年和胡三海相处的过程中阿依洛发现了他残忍的一面。
强行把她带走,和女人天人永隔,这些都是胡三海造下的孽。
无法原谅。
阿依洛淡淡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公安那边自然会查清楚。”
胡月娘:“你,只是,想要,告诉,我,这,件事?”
阿依洛:“不是,只是想看看你们最后一会有多惨,可惜,我看不到了。”
她是什么意思?
她要死了吗?
胡月娘想问胡三海,可她进不去派出所,根本没办法问。
还有,阿依洛这时候见他们,又告诉他们这个事,是想让他们背着这个包袱活下去?
胡媛媛屏住了呼吸,首先想的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林锦星不可能和她结婚,她要怎么办?
不,她不能再让这件事出意外,这婚一定要结,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胡耀光看着谢明珠,谢明珠很安静,喝着茶,似乎已经知道这个事。
她怎么会比他们还要先知道?
公安那边泄露了案情?
谢明珠到底有什么能耐!
胡耀光:“按理我们也应该叫你一声奶奶,你既然不愿意,我们就不叫了,免得彼此不舒服,我爷爷没做过的事一定没做过,我相信公安那边不会屈打成招,还有,你这些年逃避责任,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这句话让阿依洛变得沉默。
她确实不配做一个母亲,因为她女儿才没能长大,阿依洛视线落在了院子里的假山上,目光透过假山似乎回到了家乡。
和胡家人多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在自己死前见一下这几个人,只是可惜了,她没有能力把这几个人一起带走,不然就送他们下去给自己的家人赔罪。
他们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因为胡三海,也是她的亲人用血浇灌起来的。
怎么能不恨呢。
“你们走吧,劝你们一句,不要坏事做尽,天理昭昭,会有报应。”
胡媛媛冷哼:“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要真惩罚,那就是天不开眼。”
阿依洛无语,没再说话,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谢明珠放下茶杯:“你们还不走,是想留在我家吃饭吗,那可对不住了,我还没大方到请仇人吃饭。”
胡耀光依依不舍地看着谢明珠,阿依洛察觉了他的目光,侧身挡住了,胡耀光愤愤地看着阿依洛,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早死了才好。
公安的人把胡月娘几个请了出去,从进来到出去不过十分钟,胡月娘觉得实在是搞笑,她以为死了几十年的妈不但没死,还把自己的爸爸给告了。
这都是什么事!
出了五条巷后,胡媛媛和胡耀光对视了一眼,直觉这个阿依洛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公安那边一直没有让他们去看爷爷,无论怎么托人都不给。
这种情况不对劲,胡耀光:“妈,我去问问烈火东,看是不是爷爷真出了事。”
胡月娘:“快,去。”
胡媛媛扶着胡月娘,胡月娘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还有些犯恶心,就停了下来,扶着墙呕吐:“妈,你怎么了?”
胡月娘摆手:“走,回去。”
在胡家人走后,谢明珠看了胡月娘给她的镯子一眼,镯子叹息了一声:【胡家人这德行怕是改不了了,废了,阿依洛当初其实没有这么狠心的,是被胡三海逼的,不过这也一辈子了,纠结那些没用】
【这次阿依洛回去后,我和她大概就是再也见不到了的,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救下胡三海,可怜】
阿依洛站起来:“抱歉,他们做了错事,我无能为力,我已经没有余生,所以也谈不上弥补还是怎样,我也没有财产,如果你想,栖云埔的那座小宅子我就留给你了,放心,那宅子是我自己买的,花了不少钱。”
【当了一个金镯子,一个银镯子,确实不少钱,胡三海给的钱她觉得脏,没用】
胡三海每次送去的粮食她都给了村里的孤寡老人,说来阿依洛这些年没有依靠胡三海过日子。
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谢明珠想了想,回赠了阿依洛一个手工雕刻的小马驹:“一路珍重。”
阿依洛用手紧紧拽着这个木雕小马驹,仿佛那就是她全身的力量。
这个小马驹她听谢书瑶说起过,谢家人擅长雕刻,没想到谢明珠没有长辈指导,还是学会了这些。
大概这就是真正的家传天赋。
谢家不会没落,谢明珠应该能拿回谢家的财产,阿依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牵挂了,和公安的人离开,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翟谷华分了些吃的给她:“尝尝,这是珠珠的手艺,还不错。”
阿依洛惊讶:“她还给你做吃的?”
翟谷华:“嗯,我算是她的长辈。”
停顿了一下,翟谷华问:“你当初和谢书瑶是不是认识?”
阿依洛想了下,点头:“我和她生活了一个月,胡三海把她送去了栖云埔。”
翟谷华:“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的身份,以及她为何会在胡三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