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知又被靳剑山拉去了修复室,修复台上摆着个破碎的陶瓮,碎片上印着模糊的刺猬爪印,像是烧制时不小心留下的。
“这是邙山出土的丰氏部落粮仓陶瓮,”靳老师递给她一把软毛刷,“试试清理碎片上的泥土,小心别碰掉爪印——这可是三千年前的刺猬签名。”
谭知知懂,在古代画押就相当于签字啦!
她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毛刷在她手里像只不听话的小刺猬,总往碎片缝隙里钻。
“老师你看,”她突然指着块陶片,“这里有小米壳!跟我暖房里的一样!”
靳剑山凑近一看,果然在陶片内侧发现了几粒碳化的粟米,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就是他们部落的粮食密码,”他笑着说,“每个陶瓮里都藏着几粒小米,像给后人留的信物。”
正清理着,陈建冰拿着张地图冲进来说:“查到了!邙山西北坡有个废弃的窑洞,十一年前牡丹所在的考古队去过那里,登记的发掘记录是空窑,现在看来根本是撒谎!”
他们得赶紧组织人手去一趟废弃窑洞了,但决不能打草惊蛇!
汤彦祖带着一小队人员抵达邙山西北坡时,晨雾还没散尽。
枯黄的茅草没过膝盖,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
向导是个当地的老人家,指着前方一处凹陷的山壁说:“那就是废弃窑洞,早年我们上山搂草的时候,下雨天进去避过雨,后来塌了半边,再没人去。”
窑洞入口被藤蔓和乱石掩盖,汤彦祖示意队员小心清理。
刚扒开半米宽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土腥的气息就涌了出来。
“里面有东西。”汤彦祖用手电筒往里照,光柱扫过之处,隐约能看见堆着些木头箱子,角落里还有不少塑料泡沫边角料。
“队长,”一个年轻队员忍不住压低声音,“这地方太偏了,牡丹怎么会选在这?”
“越偏越安全,”汤彦祖盯着麻袋,“小心点,别碰掉上面的藤蔓,咱们先撤出去,等天黑再来。”
汤彦祖断后,走之前扫了一眼四周,窑洞周围的茅草倒伏得太有规律,像有人刻意清理过。
老人家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脊喊:“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个穿迷彩服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似乎还举着望远镜。
“糟了,有眼线!”汤彦祖心里一沉,“按第二方案,立刻撤退,别留下痕迹!”
他们刚撤出山谷,汤彦祖的手机就响了,是洛城警方那边打来的电话:“这边囤货的院子有动静,正往皮卡车上搬木箱,像是要转移!”
此时的牡丹园旁,穿暗红色旗袍的女人正指挥着两个壮汉往车上搬木箱。
“动作快点,”她看了眼手表,“邙山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警察已经撤了,但保险起见,今晚必须把东西转移到新仓库。”
壮汉刚把最后一个木箱搬上车,女人突然皱起眉:“不对劲,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点,巷口总会有卖早点的摊贩,今天却空荡荡的。
她猛地拉开驾驶室的门,正要上车,就见后视镜里闪过几道黑影——是便衣警察!
“开车!”女人厉声喊道,自己则抓起个木箱往巷尾跑。
皮卡刚启动,轮胎就被提前布置的路障扎破,“砰”的一声歪在路边。两个壮汉刚想反抗,就被冲上来的警察按倒在地。
女人抱着木箱在巷子里狂奔,她对这一带的路况熟得很,专挑窄巷钻,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却在一个拐角撞上了个小身影。
“漂亮姐姐?”被撞倒的谭知知顾不上疼痛,一骨碌翻起来打招呼,“好巧啊!我们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她是跟着陆宴洲和陈建冰来的,本想看看牡丹园的碑刻,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正主。
女人的脚步顿了顿,想起这小姑娘之前跟京市在一起出现过,立马加快了步子,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往前逃命。
陆宴洲一把将人拉住:“没长眼啊?撞了人不会道歉?”
眼看着身后的警察即将追来,牡丹慌不择路,掏出保命的折叠刀就往陆宴洲的手腕上招呼:“松手!”
刀光闪了陆宴洲的眼,他抬手一个飞踢便将牡丹手里的折叠刀踹飞,紧跟着洛城警方的人赶来,将牡丹控制住。
牡丹看着被警察围住的皮卡,又看了看谭知知手里的灯笼,突然松开了抱着的木箱。
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满满一箱小米种子,颗粒饱满,正是丰氏部落特有的品种。
“这些种子,埋在邙山三千年了,”女人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米,声音里带着疲惫,“我祖上是丰氏部落的守仓人,世代守护粮仓,可到了我这代,却只能靠走私文物糊口……”
陆宴洲的声音冷冰冰:“这不是你干坏事的理由,骨董会超千亿的收益,竟然只是为了糊口?”
“我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弟兄要养,总得给他们发工资吧!”牡丹狡辩道,“什么骨董会?我没听过啊!”
“没关系,你会开口的。”
押走女人时,遮挡太阳的厚重云层刚好被风吹开,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下来,像给整个洛阳城撒了层金粉。
陆宴洲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结束了。”
谭知知蹲在木箱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米种子,黄澄澄的颗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金子。
“这些是丰氏部落的种子吗?”她抬头问陈建冰,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陈建冰点点头,从箱子里捻起一粒:“比邙山出土的碳化小米饱满多了,说不定还能发芽。”
他看向被警察带走的牡丹,叹了口气:“守仓人最终变成了文物贩子,真是又可惜又遗憾。”
“快送医院!”
警方那边突然骚乱了起来,先前被抓的几个小喽喽居然全都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陆宴洲见状捂紧谭知知的大眼睛,生怕她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任有为皱紧眉头:“听说过骨董会比邪教组织还可怕,没想到……”
陈建冰冲他摇摇头,任有为也就没再往后说,心中是无比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