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撤出蓟州城。”
边将对副将说完,大步走到秦凡身旁,“你赢了,但你需明白,签订的条约仅限今日。”
“那是自然。”
秦凡点头,“今日过后,贵军攻城的话,不算违约。”
“哼……”
边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副将立即跟上,轻声道:“将军,剩下的亲卫……”
此战失利可是大罪,按照军法可是死罪。
“不怪他们。”
边将压低声音,沉声道:“面对那百人,就算凤凰军亲至,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
副将脸色一变。
凤凰军乃乾国王牌军。
乾帝立国之前,名为朱雀营。立国后,改名为凤凰军,又名骠骑军、冠军营。
“总之,他背后的人,太过棘手。”
边将握紧剑柄,眼神中难掩忌惮,“希望他只是一颗棋子吧,否则这天下就真的要变天了。”
一个时辰后。
秦凡这边。
马三跑来,喊道:“寨主,蓟州军已尽数撤出。”
秦凡道:“做好城防部署,寻出密道。然后老规矩,将密道尽数堵死,挖取新道。”
“可城中已无黎人居民……”
马三皱眉。
幽州城的密道在堵死后,秦凡又从薨河矿秘密调回五千黎人矿工。
新密道挖通后,这五千黎人是活不了的。
但赵保却把蓟州城的居民尽数带走,连根人毛都没给秦凡留下。
“继续从薨河矿调。”
矿石中可是有十多万黎人矿工呢,消失个万把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报。”
陈一策马而来,下马行礼道:“寨主,军备库是空的,粮草库中的存粮也都被烧的一干二净。除此之外,城中就连蓟州军的一匹战马都未发现!”
“嗯,意料之中。”
对于此事,秦凡倒不觉得诧异。
他瞥了一眼周围房屋,就连不少房屋都被拆得七零八散,城主府府内,也烧的不成样子了。
给敌人留一座空城,这在战争中很常见。
比起这些,最让秦凡恶心的,依旧是赵保对他的区别对待。
一想到那千名蓟州死士,秦凡就想骂娘。
若不是他们抵挡了秦凡的破城时间,黑龙寨也不会失去先机。而若能争得先机的话,入城时为占地盘而发生的伤亡便不会发生。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如今的现状,或许是最好的局面。
……
与此同时,朱十六这边。
自格木尔执掌陈家之后,朱十六这边的补给便断了。
“这该死的世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朱十六并不知道陈家发生的事情,他以为陈家在朝秦暮楚,左右逢源。
军师上前道:“上位,比起此事,属下这边倒有一个好消息。”
朱十六入座,轻声道:“说来听听。”
军师道:“斥候刚传来消息,赵保带兵离开了蓟州城,此时他正带着二十余万大军,直逼张九四那边!”
“二十余万大军?”
朱十六一愣,“蓟州边军不是才十万吗?这赵保哪来的二十多万人?”
“这个属下暂不清楚。”
军师一边给朱十六倒茶,一边说道:“但斥候可以确定的是,这二十万兵力绝对只多不少。且,他们行军途中所携粮草不多,几乎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
不带军粮,或者少带军粮,之后走哪抢哪,这是典型的黎人作战方式。
“的确是好消息。”
朱十六思维很快,他双眼一亮,“若赵保能牵制住张九四,那咱们便可趁势攻下北黎都城!”
原本他是打算等陈家补给送达后,再从另一处方向攻打黎大都的。
但如今,陈九四正在攻城。
情报中说,为了压制陈九四,十多万番直宿卫已城拦截其三十万大军。
至于战局如何,朱十六不清楚。
此事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因为眼下北黎都城兵力空虚,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他能拿下都城,入主王都。
那他在声势上便压过了陈、张二人。
“上位说得是。”
军师行礼恭维。
朱十六大手一挥,“传令,全军备战,翌日……兵发黎都!告诉全军,攻城之时,先登者,赏千金,良田百倾!生擒黎可汗及北黎皇室者,赏万金,良田千倾,封侯爵!”
……
黎大都。
皇城,南王府,密室。
同样的情报,不仅朱十六收到了,南王也收到了。
当他得知赵保弃掉蓟州城,亲率蓟州军攻打张九四时,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不能等了。”
南王眼神阴沉,“若真让这赵保歼灭叛军,带兵返回大都的话,本王的计划将会彻底被打乱!”
一旁的拖木帖轻声问道:“那父王的意思是……”
“如今,必须得提前动手!”
南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就先从廉亲王开始吧,只要廉亲王一死,赵保和蓟州军得知消息后,定会士气受挫。”
“父王此计甚妙!”
拖木帖双眼一亮,“如此一来,赵保和蓟州军便彻底站到了太后的对立面!”
南王看向拖木帖,轻声道:“还不算太笨。”
“可是父王,咱们怎么除掉廉亲王呢?他可是被关在天牢中啊!而天牢防备森严,咱们怕是……”
不待拖木帖说完的。
南王打断,“刚夸了你,你便又开始犯蠢!你以为父王待在王都这么多年,就一点儿人脉都没有吗?”
拖木帖一惊,“难道,天牢中有父王的人?”
南王并未回话,而是冷声道:“富养死士十多年,也该是时候让本王看到成效了。”
隐忍多年,今日棋盘,他要落子。
……
天牢。
共计三层,第一层关押着普通官员,第二层则是权贵,而第三层,则是皇亲国戚。
亲王府中的所有人,都被关押在第三层。
负责这天牢第三层的,则是太后亲信。
不过,他却是双面间谍。
表面上,他乃太后亲信,暗中,他却是南王的死士。
他走到狱卒身前,沉声询问道:“亲王府的菜肴做好没有?”
“马上,再有半个时辰便好。”
廉亲王一家虽被关在天牢,但在吃喝上,太后也没委屈了他们,照样给他们按照皇室标准进行的安排。
“快一些,王爷饿了。”
死士催促。
“头儿……”
狱卒抱怨道:“这太后也真是的,都给关到天牢了,还把他们当王爷权贵的伺候着。”
“你懂什么。”
死士开口,“不知道刑不上皇族吗?就算廉亲王入了天牢,在未剥去其皇室身份之前,人家也是王爷。”
狱卒嘿嘿笑道:“好吧,我只是羡慕。”
“羡慕?我还羡慕呢!”
死士笑骂,“不过羡慕没用,咱们估计下辈子能投胎不到皇室。赶紧快一些,别误了王爷用膳的时辰。”
狱卒开始忙碌了起来,无暇他顾。
死士则趁机往菜肴中投放毒药。
此药无色无味,在接触到菜肴的刹那,便融入到了其中。
很快,菜肴都做好了。
“送去吧。”
死士挥手。
狱卒们将菜肴一一送出。
当夜。
天牢第三层中,廉亲王以及亲王府的所有人,尽数中毒身亡。
堂堂北黎亲王,也算一代人杰。
其麾下的边军令乾、虞都感到无比头疼的人物,最终却未死在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了北黎皇城的天牢,同父异母的兄弟,南王的手中。
……
夜色如墨,凰仪殿。
太后已入眠。
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太后,出事了。”
太后蹙眉,缓缓睁眼,“入屋说。”
她并未因宫女扰梦而生气,因为每次宫女汇报,皆是汇报一些城池失守的消息。
而这些消息,令她心情愉悦。
宫女入屋。
太后问:“可是赵保被张九四击溃了?”
“不……不是。”
宫女跪地,颤音道:“是天牢出事了,廉亲王及亲王府所有人,尽数中毒身亡。”
“什么!”
太后闻言,自榻上坐起。
她虽将廉亲王打入天牢,且关押了亲王府所有人。
可由于顾忌赵灵儿,除了赵保之外,她从未想过要去杀亲王府的任何人。
“怎会如此!”
太后面色阴沉,丹凤眼中冷芒闪烁,“究竟是谁!”
第三层,可是她的亲信。
而如今第三层却出事了,她岂能想不到亲信中有人反水?
可是,埋下这颗棋子的人,究竟是谁呢?
宫女脸面贴地,不敢多言。
“呼……”
太后终究执政多年,此时她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轻声道:“灵儿可否知晓此事?”
宫女道:“郡主暂且不知。”
“嗯,很好。”
太后点头,丹凤眼中难掩杀意,“哀家听说,此事发生后,天牢第三层的所有狱卒,皆畏罪自杀?”
宫女身体一颤。
显然,太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要杀掉知晓此事的所有人。
“来人。”
太后穿衣,起身。
门外,巴图尔大步走了进来,行礼道:“末将在。”
太后沉声道:“做得干净一些,然后寻出推动此事的幕后黑手!”
“是。”
巴图尔点头。
宫女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哀求道:“太……太后,求……”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的。
一道刀芒闪过,宫女人头落地,鲜血喷溅。
而此时,巴图尔的刀,已然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