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现实中,凌烬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灰白石屑的污血狂喷而出,溅在身前凝固的焦土上,形成一滩诡异静止的暗红花纹。他的右眼视野被血色和回溯的残酷画面彻底占据,神魂如同被投入了永无止境的痛苦熔炉。
鸿蒙巨像那被烬天剑贯穿的左眼空洞中,万界劫泪的旋转似乎滞涩了一瞬。那由无数枯骨堆砌的庞大身躯,第一次发出了一丝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其存在内部的低沉嗡鸣。这嗡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审视与修正。
被刺穿的左眼,那流淌着道骸之血的裂痕周围,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冰冷白光的法则刻痕开始凭空浮现、交织、蔓延。这些刻痕如同拥有生命的电路板,又似天道运行的底层代码,正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进行着自我修复与逻辑重构!
与此同时,鸿蒙那未被击中的右眼——那颗由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生”之起源奥秘的暗蓝色劫泪构成的巨眸——骤然亮起!
不再是湮灭的死寂之光,而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充满了强制秩序与冷酷生机的璀璨光华——逆熵源光!
这道光并非射向凌烬,而是如同无形的巨大探针,瞬间扫过下方因灭世雷罚悬停而陷入绝对死寂的昆仑废墟!
光之所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翻卷的焦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抚平,深不见底的沟壑在光芒中迅速弥合、填平。焦黑碳化的土壤褪去死亡的色泽,重新泛出肥沃的深棕,甚至有几株嫩绿的、形态完美得不真实的草芽,违背了时空的凝滞,瞬间破土而出,迎风(尽管风并不存在)摇曳。
凝固的岩浆河流:暗红粘稠的死亡之河,在逆熵源光的照耀下,如同高温下的蜡像般迅速软化、褪色、重新塑形。滚烫的岩浆凝固、冷却,颜色由暗红转为青黑,表面变得光滑如镜,最终凝固成一条条蜿蜒流淌的、清澈见底的水银溪流!溪流中甚至有银色的小鱼虚影在游动,鳞片折射着冰冷的光。
飘散的灰白灵气絮状物:这些天地枯竭的象征,被源光捕捉、分解、重组。它们不再消散,而是凝结成一粒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能露珠,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附着到那些新生的完美草叶之上,将其映衬得如同玉雕。
四象湮灭之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彻底消失的坐标点,空间微微扭曲。没有神兽重生,但在逆熵源光的照耀下,那虚无的空间竟被强行“编织”出四根顶天立地的法则图腾柱!柱身分别铭刻着简化的龙纹、虎纹、雀纹、龟纹,散发着微弱却稳固的秩序之力,仿佛在强行定义和稳固这方被破坏的天地框架。
最恐怖的变化,发生在凌烬自身!
那逆熵源光扫过他身躯的刹那,一股强大到无可抗拒的“修复”意志降临!
蔓延的石化诅咒:如同遇到了天敌!灰败的石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被源光照射到的体表开始消退!冰冷僵硬的石感被血肉的温热与弹性取代!被石质覆盖的下颌、脸颊、甚至左脸上那半张青铜面具覆盖的区域,石屑剥落,露出底下苍白却属于活人的皮肤!仿佛时光倒流,那诅咒带来的腐朽与死亡正在被强行“治愈”!
山河母印的裂痕:印体表面蛛网般蔓延、不断渗出灰金雾气的裂痕,在源光下竟也开始弥合!母印剧烈震颤,印中初代天帝的残念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仿佛这“修复”对它而言是另一种酷刑!母印与凌烬手掌接触处,被强行逆转的石化诅咒之力与母印本身的沉重力量,在源光的“修复”下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和排斥!
“呃……啊啊啊——!” 这一次的嘶吼,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抗拒!身体被修复的“舒适感”与诅咒被强行剥离带来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肉体的“修复”,一种冰冷、僵化、抹杀一切个人意志与反抗可能的“秩序”,如同无形的枷锁,正随着源光的渗透,试图烙印进他每一寸新生的血肉,每一个重组的细胞!这不是治愈,这是格式化!是将他凌烬,连同他的记忆、他的痛苦、他的仇恨、他身为弑天者的所有特质,强行抹除,还原为天道秩序下的一具空白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