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金液镜面骤然凹陷,形成旋涡。
镜中婴儿的脐带绷直如弦,将洒落九州的山河印金雨强行拽回!金液触及镜面瞬间,竟褪为浑浊的灰浆,裹着未散的神骸余烬沉入镜渊。婴儿蜷缩的阴影在渊底舒展四肢,灰瞳睁开——
瞳孔深处,初代天帝的脊椎正被金液重铸,骨隙间流淌的不再是印片,而是被吞噬的八色丝线!
“他以镜为炉……”荧星石化的唇齿艰难开合,喉间断藤迸出最后半片燧火石刃,“重炼……弑神骨!”
石刃射向镜渊,却在触及镜面前被脐带绞碎。
碎刃并未坠落,而是化为绿莹莹的粉尘,飘向荧星完全石化的躯壳。粉尘触及石像心口插着的半截绿藤,藤蔓骤然玉化,内部浮现血管般的金丝脉络——正是山河印溶解前的最后轨迹!
“山河印的……血髓?”九幽的陨石在云层中震颤。
玉化绿藤突然脱离石像,如活蛇般扎入镜面。藤尖刺中渊底婴儿的瞬间,初代脊椎重铸的骨隙间,突然绽出荧星石化前喉间的绒花!
绒花在灰烬脊椎上疯长。
花瓣并非柔软织物,而是无数微缩石刃的集合体!它们刮擦着重铸的骨节,发出先知寂剜喉时的尖啸。初代脊椎剧烈抽搐,尚未凝固的金液骨隙中,八色丝线被石刃花瓣强行钩出——
白璃的银线缠绕婴儿脚踝;
小野的赤纱勒紧灰瞳;
烬生的青丝缝住镜胎脐带;
溟的紫绒塞满婴儿口鼻……
“呃啊——!”婴儿的啼哭化为天帝的咆哮。镜渊沸腾,灰浆逆喷向苍穹!
九幽的陨石被灰浆击中,外壳剥落,露出内部纵横交错的棋枰。
枰上棋子皆由山河印碎片熔铸:
黑龙棋是初代脊椎淬炼的骨刃;
白子则是八色丝线缠绕的逝者残影;
棋枰中心,荧星的石化躯壳被灰浆裹为“天元”死子!
“终局该收官了。”陨石内传出九幽的落子声。
黑龙棋扑向白子残影,却被镜渊喷出的灰浆冲散棋局。婴儿的脐带趁机缠住陨石,将其拖向镜渊!
玉化绿藤在镜渊内暴涨。
藤身金丝脉络亮如熔金,主动缠绕初代脊椎。藤尖的绒花石刃不再刮骨,而是如绣针般穿刺骨隙——
针引八色丝,骨作绣绷,刃为针尖!
白璃的银线绣出沧海归墟;
小野的赤纱织就龙核爆炎;
烬生的青丝勾勒心碑麦浪;
溟的紫绒缀成灰焰棋局……
一幅由逝者命途绣成的山河卷,在初代骸骨上急速蔓延!
初代脊椎在刺绣中崩解。
骨粉混着金液,被山河卷吸收。卷中归墟掀起巨浪,龙核烈焰焚天,心碑麦穗疯长,棋局线绞杀灰瞳——所有绣纹化为实体攻击,反噬向镜胎婴儿!
婴儿身躯膨胀,灰瞳淌下血泪:“吾赐汝等永生……”
“永生为奴吗?”荧星石像突然传出意念。
玉化绿藤应声炸裂,藤中金丝血髓尽数注入山河绣卷。卷内景象突变:
归墟银焰凝为白璃人形,折银线为簪,插入婴儿发髻;
龙核赤纱重聚小野虚影,引地火灼断脐带;
心碑青丝缠成麦穗摇篮,将灰瞳婴儿抛入其中!
麦穗摇篮触及镜面的刹那,整幅山河绣卷从脊椎上剥离,裹住婴儿坠向深渊。
镜渊闭合前,卷中传出初代天帝最后的惊愕:“这卷纹是……”
“是殡衣。”荧星石像彻底粉碎,灰烬中只余半片燧火石刃插在镜面上,“葬你的……众生卷。”
九幽陨石卡在闭合的镜缝间。
棋枰崩解,黑龙骨刃棋刺穿陨核,内部传出九幽的闷哼:“好一局……借胎绣骨……”
陨石化为粉尘飘落,婴儿在深渊中的哭啼渐弱。昆仑废墟上,唯余一张半虚半实的山河绣卷悬浮空中,卷内可见:
麦穗摇篮里的婴儿沉睡着,灰瞳被银簪钉闭,断裂的脐带末端系着半枚燧火石刃。
卷角一行血绣小字:
“山河为线,人心作针——弑天者,当自绣新生。”
“最慈悲的弑戮,非以兵戈毁形,而是将仇雠骸骨,绣成万灵安眠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