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碗面。
连林欢欢这样年轻的孩子都知道珍惜粮食,因为一碗面掉在地上心疼地红了眼眶。
而陪伴了他二十年,处处温柔妥帖、持家有道的妻子却说“不过一碗面”而已。
吴山海感觉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仔细去看枕边人。
可现在父母才是最重要的。
吴山海压下纷乱思绪 ,道:
“先看看妈怎么样,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胡芳婷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原谅她的意思吗?
“好,我现在就收拾。”胡芳婷又恢复往日得体模样。
向明德看着吴山海,欲言又止。
吴山海苦笑:“明德,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山海,你别多想,或许只是个误会。”向明德刚开始还怀疑顾蕴宁是不是故意戳穿,但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发现他们都没有发现的小细节?
应该就是巧合。
可若不是这个巧合,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眼。
胡芳婷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温柔妥帖。
屋内。
萧韵荷一看到顾蕴宁,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宁宁,谢谢你!”
刚刚她就听到胡芳婷在外面说话。
明明胡芳婷就只是进来,说了一句:“如果你想用分家来让我屈服,那你用错了方法。我胡芳婷是不会受你威胁的!”
但出了门,胡芳婷就说是她故意不吃饭。
胡芳婷无非就是看出她跟桂山体面,不会说别人坏话就颠倒黑白。
而胡芳婷另一个依仗就是老两口想告状也没有证据。
她不过是说几句话,老人就多想,她有什么办法?
萧韵荷几乎绝望。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顾蕴宁的声音。
顾蕴宁三两句话,就戳穿了胡芳婷的伪善!
萧韵荷是真觉解气。
只不过三天没见,萧韵荷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人更是憔悴很多,脸色青黑,状态特别不好。
顾蕴宁真没想到萧韵荷的状态会这样差,她上前,在床边坐下,握住萧韵荷的手:
“萧奶奶,别怕,我来了。”
但摸清脉象,顾蕴宁还是忍不住皱眉。
萧韵荷不只是骨折,还有内伤。
可这内伤并没有得到救治。
顾蕴宁目光微沉,柔声道:“萧奶奶,我先帮你看一下伤。”
“好。”
萧韵荷对顾蕴宁是百分百信任的,明明宁宁年纪那样小,可看到她,萧韵荷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此时吴山海等人走进来,就见顾蕴宁正拆萧韵荷腿上的石膏。
“宁宁,你这是做什么?”
吴山海有些担心。
母亲的腿昨天才刚上了石膏,起码要维持八周,现在拆了很容易造成二次骨折。
吴桂山瞪他一眼:“宁宁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自己媳妇儿不管好,却来管专业人士。
吴桂山对这个儿子更加不满。
吴山海被怼得涨红了脸。
起码二十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偏偏吴桂山是他父亲,就算尴尬,吴山海也只能好好哄着: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在医院,医生要做一些处置也是要跟家属说的。”
吴桂山丝毫不吃这一套:
“我们已经分家了,她的家属是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爸,我们之前只是在商讨,我并没答应离婚。”
这时萧韵荷开口:
“我们都答应了,你不答应也没用!”
知子莫若母。
刚刚那一碗面,她不相信吴山海没发现胡芳婷的猫腻。
可吴山海却并没有再追究。
那一刻,萧韵荷心中对这个儿子唯一的奢望也消失了。
儿子很优秀,说起来对父母也算孝顺。
可在妻子和父母这天平上,儿子站的却是偏的。
或许吴山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已经不重要了。
对上母亲的目光,运筹帷幄的吴山海不禁心慌。
“妈,能不要闹脾气吗?你跟我爸也不说原因,就闹着要分家,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要是他手下的人都这样带着情绪做事,那研究还怎样继续?
顾蕴宁都有些听不下去。
她也不装了,翻了个白眼,道:
“吴伯伯,出了事情你一直问原因,难道你长了眼睛不会自己看吗?你父母脸上没有笑,眼睛没有光,还受了伤!”
这话太不客气。
一点面子都没给吴山海留。
特别顾蕴宁之前表现得特别谦逊有礼,突然给他一下,吴山海真反应不过来。
“宁宁……”
“宁什么宁?”顾蕴宁越检查越是生气,“你身为儿子,自己母亲骨头被接歪了都不知道。那么明显的内伤也没检查出来!你干什么吃的!”
吴山海一愣,“怎么可能?昨天我是找了医院的于成文医生帮我母亲接骨的。”
向明德在旁解释:
“于医生接骨一绝,当初特意调派他到基地来,就是因为这个。”
基地要进行各项试验,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好的接骨医生格外重要。
这些年,于成文接骨也从未出过纰漏。
顾蕴宁来医院这几天,对医院的医生已经很了解。
于成文性格内向,但接骨确实厉害,是祖上传下来的手法。
萧奶奶的骨折情况并不算复杂,以于成文的能力,肯定不可能接歪。
这里面有其他事儿。
向明德见顾蕴宁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立马道:
“我现在打电话叫于成文过来。”
吴山海身份特殊,他的住所是有电话的。
没过十分钟,院长骑自行车带着于成文一起过来。
刚下车,于成文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成文!”
院长一把拽住于成文,“你小心!”
“院长,我怎么可能接错骨?”那可是吴总工的亲娘!
不是所有人都像顾蕴宁那样不怕高位者。
“你知道小顾的本事,她也不是会胡说的人。你别在这里瞎叨叨,咱们赶紧进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院长拽着于成文就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