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姑姑立在旁边,看了又看:“王妃真是绝色美人儿,世间难寻。眼睛尤其动人。”
她这么说,听话的人注意力都会落在自己脸上、眼睛上。
骆宁在镜中看着自己,没有朝头上望一眼,只是略微羞赧,又暗含一点得意:“姑姑过誉了。”
待骆宁出来,大皇子已经哄好了,乳娘要抱着他回去。
郑皇后扶了额角,一副很疲倦模样。
“弟妹,今天不留你用膳。到了时辰,你去寿成宫吧,替本宫尽尽孝心,陪陪母后。”郑皇后说。
骆宁道是。
郑皇后又说,“方才对不住了,等会儿给你加菜。”
骆宁再次道谢。
她快要出门时,郑皇后还提醒她,别忘记了那三千亩良田的事。仿佛今日叫了她来,只有这么一件要紧事。
骆宁应是,从坤宁宫离开。
坤宁宫的小内侍送她,骆宁不动声色去了寿成宫。
太后瞧见她回来,关心问:“怎样,你皇嫂跟你说了些什么?”
骆宁就把郑皇后的话,告诉了太后。
郑皇后的要求,谈不上无理。条件甚至开得不错,补偿也丰厚。
“郑氏想要那块田做祭田,你们霸占不让,将来也结仇,又是临近。若骆家没什么难处,割让也不错。”太后说。
骆宁笑了笑:“我也这么想。除了不与郑氏结仇,也是想把这三千亩田‘出手’。”
那三千亩良田,可是建宁侯府王家赔偿的。
王家憋了一肚子气。
哪日再提起那块田,怒火不息。犯不着为了这田,和两族都闹翻。
还不如出手给郑家,换了同等价位的银子和良田,把这个“战利品”出手,不留隐患。
她把这话说给太后听,“……原本还没空考虑这件事,既然郑家想要,就还给他们。”
太后夸骆宁:“思虑长远,而且敬畏人性。阿宁,你又进益了,哀家很欣慰。”
她已经派人去万寿山,请高僧“下凡”,找个机会替骆宁相面。当然,是借口给皇族祈福,顺带着看看骆宁的面相。
骆宁含笑听着。
坤宁宫那场混乱,骆宁一个字也没提。
她扶了扶鬓角,还问太后:“母后,您看我这金簪好看吗?”
“不错,做工很好。”太后笑道,“哪里来的?”
“您猜猜呢?”
太后失笑:“调皮。是王府新来的工匠?”
骆宁不答,只是说:“母后,是否要摆膳了?我有些饿。”
她隐约瞧见宫婢在门口张望,是看里面说话如何了,是否安置午膳。
已经到了午膳时辰。
太后站起身,携了骆宁的手:“那先吃饭吧。”
骆宁与太后用午膳,皇后那边送了两道菜,都是皇后份例的,说孝顺太后,又说赏弟妹,辛苦弟妹今日进一趟宫。
骆宁起身谢了恩。
吃饭时,沉默不语。
吃完了,漱口净手,骆宁与太后坐下喝茶闲话。
坤宁宫来了人,脚步匆忙:“不好了太后娘娘,大皇子突发急病,无法喘气。”
太后脸色骤变:“是误食了什么?”
大皇子很容易生病,之前误食了糕点,喉咙突然就肿胀起来,无法吞咽,甚至窒息。
是顾院判施针,才让他喘上来一口气。
从此,大皇子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要仔细查看。好好的东西,他可能都会发病。
“不知,太后娘娘,已经去请了顾院判。皇后娘娘很害怕,叫您去看看。”宫婢说。
太后急忙要去。
骆宁搀扶她的手:“母后,您慢一些。”
她跟着去了坤宁宫。
今日顾院判在太医院当值,由内侍飞速抬了软轿,将他接过来。骆宁与太后到的时候,顾院判也到了。
“……还是喉咙肿了,先用针。”顾院判说。
大皇子脸色紫乌,感觉他是一口气上不来。
郑皇后花容失色;乳娘哭得满脸是泪。
无比混乱。
顾院判施针,大皇子呼吸逐渐好了点,仍似窒息,需要两个宫婢按住他,他才能不去抠喉咙。
小小年纪,不会说话,挣扎得无比可怜。
太后几乎要落泪,骆宁的心也揪了起来。
可能孩子天生就可以勾起人心中的柔软。
顾院判的针扎好了,大皇子也慢慢安静下来。
再诊脉。
顾院判说他拿不准,他对毒不是很擅长,派人去请了太医院最会解毒的太医来。
太后问:“是毒?”
上次不是毒,只是误食了糕点。糕点里放了核桃粉,大皇子用不了此物。
这次却……
太后越是紧张、愤怒时,表情越是镇定。
她静静扫一眼屋子里众人,除了骆宁。
“是毒。”顾院判很确定说,“这次与上次不同。”
“去请董太医来,他会验毒。”太后说,“传令下去,坤宁宫所有人都禁足,无哀家之令不得出入。”
一旁的朝槿姑姑脸色大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要禁足?”
“掌嘴。”太后声音不高。
她的吩咐,轮不到任何人置喙,这就是皇权。别说小小女官,皇后都不可以。
朝槿姑姑跪下,自己扇了自己四个嘴巴。
“退下吧。”太后说。
朝槿姑姑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到郑皇后身后。
郑皇后死死攥着手指,还要安慰太后:“母后,您别担心。我一切都仔细,断乎不能发生这样意外,会查出来的。”
太后静看她一眼。
郑皇后觉得这一眼,无比冰寒。
“皇后,哀家是信任你的。要不然,大皇子也不会一直交由你照顾。”太后说。
郑皇后低声应是:“是我辜负了母后信任。”
“待查明再说。”
很快,董太医来了。
他诊脉,又放了大皇子一点指尖血,看了他的喉咙与唾液,再三侦测,而后说:“七成是夹竹桃的毒。”
“此毒剧烈,沾一点就容易窒息。”
“查查大皇子午膳前后吃了什么、碰了什么。”
太后吩咐下去,叫严查。
大皇子能喘上气了,取针后趴伏在乳娘怀里哭。顾院判一直劝,叫乳娘哄哄他,不能再哭,越是哭喉咙越肿。
乳娘柔声哄着。
皇帝听闻了此事,来了坤宁宫;雍王却听闻王妃也在坤宁宫,跟皇帝一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