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龙的引领下,李魁拄着手杖,昂首阔步,来到慕瑾床边。
老眼扫过沉睡中慕瑾。
咦?
听袁胜韬说,这丫头中了离魂汤的毒,按照病理推算,肤色苍白惨淡没有血色,气若游丝,宛若活死人。
而她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怎么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老夫要给小瑾号脉。”
李魁横眼扫向叶龙言道。
“李神医请便。”
叶龙伸手,语气冷淡,进了这屋,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没了之前的恭敬客气。
“让老夫站着号脉吗?”
“搬把椅子过来,没点眼力劲,难成大事,真不知道小瑾怎么看上你!”
李魁不怒自威,出言训斥。
叶龙以为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没想到是在摆谱,多大的能耐啊,走到哪都得把你当爷供着?
成!
老子看你号脉能号出个什么。
“给李神医搬个凳子。”
叶龙对床边站着的女保镖说道。
女保镖搬来圆凳,把慕瑾的手腕拉到床边。
李魁依旧手杖不离手,冷蔑扫了眼叶龙,一甩衣袖坐下,双手搭在皓腕上。
过了片刻。
老眉一挑,震惊又疑惑,暗暗嘀咕:
怪哉!
脉象平稳,气血充足,完全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本该醒来才对,可她为何昏迷?
难道,她根本没有中毒,或者有人解了堪比孟婆汤的无解之毒?
叶龙抱着胳膊,站在一侧观察李魁,见他倨傲的神情神奇变幻,疑惑,惊奇,不解,震撼……
像是行医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疑难杂症,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李神医,慕瑾得了什么病,为什么醒不来?”
叶龙以调侃的语气发出质问。
邪医李魁的名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岂不是让这小儿嗤笑?
咳咳咳……
李魁稳了稳心境,抖了抖衣袖,沉声道:
“老夫判断,小瑾中了一种毒,从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毒性已经侵蚀心脉肌体,致使她全身瘫痪,无法苏醒。”
他这么说并不是毫无根据,中了离魂汤的毒,即便毒解了,依然不会醒来,就是这个原因。
查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这么说。
叶龙追问道:
“什么毒?”
李魁走到哪都被豪门权贵奉为座上宾,狂惯了,根本不把叶龙放在眼里,冷哼道:
“说了你也不懂,不该问的别问。”
“看在小瑾侄女多次帮老夫找到天材地宝的情分上,这颗丹药给她服下解毒,不出三日便可醒来。”
他从黑袍衣襟内侧,摸出一个黑色瓷瓶,递向立在一侧的女保镖。
女保镖双手接着,看向叶龙。
叶龙招手,女保镖走上前,把瓷瓶双手呈递给他。
李魁眼神傲慢鄙夷,嘲讽道:
“莫非你小子也懂医术,还能瞧出老夫的丹药神奇之处?”
叶龙低调道:
“略懂。”
“至少能瞧出,你的确有点医术,但不多。”
说着,拔开瓶塞,倒出药丸,凑近轻嗅。
李魁指着他,急眼道:
“你——”
还没骂出声,听到叶龙报出炼制药丸的药材,倨傲的神情陡然一变,额头渗出了冷汗,如寒芒刺背。
“丹参,龙岩草,飞蓬,三元,丹砂……”
叶龙把四十九味药材名一一说出,自信点头,继续说道:
“按照药效,炼制难度,以及品相,丹药划分为九品,最高为九品神丹,每一品又分上中下三等。”
“这丹药叫还阳丹,色相红润,光泽饱满,勉强算得三品低等丹药,对普通人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服用之后,补充气血,聚精还神,延年益寿,的确对陷入昏迷神志不清的人有奇效。”
李魁怕阴谋被拆穿,急忙附和:
“对对对,没想到叶公子还是医道品丹高手,老朽眼拙,失敬失敬!”
“这丹药对小瑾侄女有奇效,快快给她服下吧。”
“老朽内急要小解,还请这个丫头带我去方便。”
叶龙挑眉,嗤笑道:
“装完逼了就想尿遁?”
“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颗丹药表面涂抹了一层草药汁液,服用之后,三天之后就要在睡梦中失去生机,你特么是在救人?”
李魁破防了,急眼狡辩道:
“你,你信口雌黄!”
“老朽行医一生,救人无数,岂能做这种丧尽天良有违声誉的恶事,不要血口喷人!”
“疑者不医,既然信不过老朽,就另请高明吧,告辞!”
叶龙指着他骂道:
“告你娘的辞,敢动一下,腿给你打断!”
李魁一顿乌木手杖,地板崩裂,气势陡然喷发冒出黑气,吹得衣袍展动,乱蓬蓬的头发飞舞,双眼如电,怒喝道:
“小子,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夫要走,你青狼帮这点人,还奈何不得!”
话音未落。
叶龙犹如鬼魅,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他身前,在他耳边嗤笑:
“莫装逼!”
同时一拳轰向他腹部,劲气冲入他体内,震得他气血翻腾。
“嗷,噗——”
背着大葫芦的黑袍老头倒飞出去,撞到了墙上,震落一层墙皮,摔在地上,全身都要散架了。
小儿,扮猪吃虎!
纵横江湖几十年,没想到栽得比撒尿呲滑摔跤还窝囊。
保命要紧!
李魁慌忙爬起身,正要逃命。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冷酷杀手不知何时出现,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处,稍有异动,匕首就要洞穿咽喉。
李魁一眼看出这是个狠角色,急忙举起手,干咽喉咙,额头汗水直流。
作为顶级刺客的慕瑾,本能警惕,在李魁靠近时她已经从深度睡眠中惊醒,听到发生的一切。
她坐起身,看向李魁,莞尔一笑问候:
“李老,别来无恙。”
李魁这才断定,自己上当了,被当做小丑戏耍,暗暗叹气,世间难琢磨的从来不是病,是人心。
“小瑾侄女,老朽一时糊涂,一世英名毁为一旦,认栽了。”
“任杀任剐,悉听尊便!”
他说完,一别头,一副慷慨就死的气派。
动作过于猛烈,被抵在咽喉处的匕首尖端划出一道血痕,痛得嘴角一抽,悄悄把脖子往后撤了一点。
贪生怕死的一幕被叶龙捕捉到,忍不住笑道:
“成。”
“老子就成全你。”
“夜,把这老孙子拖出去先把腿打断,再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