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陈美琴手里的搪瓷缸掉到地上，枸杞红枣撒了一地。
她眼神闪烁，脸上堆着笑，“团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说着，挤到江凝烟身边，试图拉她的手，“江同志，咱们都是一个办公室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江凝烟后退一步躲开她，咬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陈主任，您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还，可您怎么能这么害我呢……”
陈美琴笑容僵硬，压低了声音，“小江，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咱们回办公室说，别在这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江凝烟却像吓到似的，噌的一下躲到陆秉川身后，声音拔高几度：
“陈主任，都这个时候了，您觉得威胁我还有用吗？您再怎么讨厌我，好歹我也是凭本事考进来的……”
陈美琴咬咬牙，脸上的笑几乎绷不住了。
小贱蹄子，倒是演上了。
周围群众见状，一个个气愤起来。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陈美琴这事干得太不地道了！”
“就是她造谣抹黑江同志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陆秉川剑眉一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美琴终于撑不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声音尖利起来，“是我说的又如何？”
“可我有什么错？她一个农村来的，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工作？凭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就是看不惯！”
人群一片哗然。
陆秉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转身看向刘进步，“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刘进步点点头，脸色铁青，“陈主任，从现在起停职反省，马上到纪|委交代问题！”
陈美琴浑身一抖，只觉得阵阵腿软，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人群外围，吴志远实在忍不住了，抬腿就要往里冲。
却在收到陈美琴恶狠狠一个眼神之后，硬生生停下了步子。
他咬咬牙，明白了姑姑的意思：只要他还留在这，以后就不愁没机会报复江凝烟！
热闹看完了，人群稀稀拉拉开始散去。
王建芬被丈夫吼了几句，脸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
“苏同志，我错了，真是对、对不起。”
江凝烟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看着她，“您说什么？我听不清。”
王建芬深吸一口气，声音稍微大了些，“对不起，是我糊涂，信了谣言…我、我给您赔不是……”
想起刚才丈夫的严厉警告，她心里一阵阵后怕。
江凝烟是陆家的人，以后想给她丈夫使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她就因为信了陈美琴那个毒妇的话，差点害得自家不得安生！
王建芬狠下心，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苏同志，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一巴掌下去，她脸上顿时肿的老高。
江凝烟伸手拦住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是被人蒙蔽了，我不怪你。”
“比起跟我道歉，最该做的，是不是找罪魁祸首算账呢？”
王建芬愣了一下，眼底随即窜起两簇火苗，“对，对！”
刘进步头疼得不行，生怕她又做什么丢脸的事，赶紧过来扯住她，好说歹说把人拽走了。
走之前，还没忘扭头赔不是，“江同志，我们改天登门赔礼道歉……”
眼看人走远了，江凝烟不装了，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转向身侧的男人。
“对了，你怎么来了？”
“在开会，听到有人报信，就和刘团长一起来了。”
陆秉川目光沉沉，“有人欺负你，怎么不早说？”
谣言能传到刘团长的老婆那，想必早就在单位里传开了，江凝烟不可能没察觉，竟是一个字没跟他抱怨过。
江凝烟乌黑的眼睛瞅着他，故作惊奇，“我要是说了，你会来给我撑腰？”
陆秉川眉心微拧，“你心里，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冷血无情，袖手旁观？
江凝烟吐吐舌头，“知道啦。”
其实她想过告诉陆秉川，但这个想法转瞬即灭，她总觉得陆秉川会选择避嫌，跟她保持距离。
高巧兰笑眯眯看着他们聊天，嘴角的笑意愈发慈爱，没出声打扰，转身自己离开了。
……
陆家。
饭桌上，顶灯投下暖黄的光晕。
江凝烟单手托腮，看苏翩然第三次把碗里的菠菜挑到桌上。
那截白生生的手腕上，戴着高巧兰新塞给她的金镯子，衬得手腕更加纤细。
注意到她的视线，苏翩然若有若无地摸了下那只镯子，弯唇轻笑。
高巧兰忙了一天，吃饭也是急匆匆的。
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起身，“我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你们先吃。”
高巧兰走后，屋里的气氛略显微妙。
“陆大哥……”苏翩然突然扶额，白色连衣裙领口刻意解开两颗扣子，“我头好晕，你能不能……”
“卫生所在建业路。”陆秉川眼皮都没掀一下，“院门外左转，直走五百米。”
苏翩然眼眶瞬间泛红，嗓音柔弱无助，“可我想要你帮我，我……”
话没说完，陆秉川已经起身，声音毫无温度，“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
苏翩然失望地垂下眼帘，牙齿咬得唇瓣生疼。
本要走出屋门的男人却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她，“来书房。”
“来了。”苏翩然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跟上他。
江凝烟盯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总觉得平日最喜欢的糖醋鱼没了滋味。
果然，楚楚可怜的美人，没一个男人抵抗得了。
陆秉川这是拒绝到一半，突然心软了吧？
哼，花心大萝卜。
书房里，某萝卜从抽屉抽出张介绍信：“明天去红星小学报到。”
苏翩然愣在原地，手脚发凉，“陆大哥，你这是要赶我走？”
“你在老家扫盲班教过书。”陆秉川将课表连同介绍信放在桌上，脸色平淡。
“并且，久住在陆家不太合适。”
未婚的女同志，借住在有成年男人的房子里，确实不合适。
苏翩然虽知道这一点，可她总不死心，期待着会发生什么。
哪里会想到，这才没几天，就收到了逐客令。
陆秉川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压在介绍信上方，“如果还有问题，你知道程序的号码。”
苏翩然拿着这几样东西，脸色愈发苍白，“陆大哥，我……”
话未出口，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她站在原地，总觉得心有不甘。
冥冥之中，她觉得一切不该是这样……
陆秉川走出书房，就见花丛中一个身影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