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珍已经住院三天了,苏建国一次面都没有露过,苏向红只在她住院那天来过。
因为她不识字不懂怎么缴费,让三妹把苏向红叫来了,苏向红交了钱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说她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她家里还有多少事情,还要忙着上班什么的,嘟嘟囔囔地数落了王宝珍一大堆就回去了。
自此再也没有来看过王宝珍。
王宝珍看见苏檀提着一份鸡汤回来,皱起眉头心疼:“妈不是给你说妈这里有米饭,泡点热水就能吃,你弄这个干啥?多少钱,很贵吧?回头妈把钱给你!”
“你在京北吃喝拉撒都要花钱,你一个月……”
苏檀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钱,放在王宝珍面前:“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奖金,一个月能有一百块钱的收入!”
“这份鸡汤也就两块钱,你要多久才能给我?”
王宝珍哑然,她如今兜里一毛钱都没有,两块钱怕是要攒至少半个月。
苏檀看着王宝珍张着嘴哑然的模样,把鸡汤盛出来,递给王宝珍:“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我像现在伺候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看看你都瘦得有了鬼样,身体不好拿什么看病,你要是听我的话,就乖乖地把饭吃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王宝珍看着训斥自己的女儿,咧着嘴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的二姑娘长大了,离婚后非但没有倒下,而且比以前还要更加的懂事。
最主要的是她工作没了,现在的工作比以前更挣钱,只要能挣钱,她以后嫁不嫁人,日子都会过得不差。
苏檀看着王宝珍掉眼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大概知道王宝珍为什么会哭。
她给王宝珍擦了眼泪,王宝珍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还热乎的鸡汤还有点烫嘴。
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
鸡汤的热气氤氲了王宝珍的眼神。
她不记得上次喝鸡汤是什么时候了,家里穷就建国和老四又是个胃口大的。
每次家里吃个荤腥,建国还要给他妈送一碗过去,等她收拾完上桌吃饭,就剩下汤汤水水。
王宝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多年没有吃饱过肚子了。
一大份鸡汤,还有两个大鸡腿和不少鸡胸肉,王宝珍吃了一大半。
实在是吃不动了,才放下筷子。
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住院这几天一直都是吃的白米饭,这鸡汤太好喝了,妈一步小心就喝多了!”
苏檀看着还剩下的一点,把盖子盖上:“以后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要什么就和我说,不要委屈自己!”
王宝珍一辈子吃苦,她这最后的半程路,苏檀希望王宝珍能吃点甜的,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行。
王宝珍期期艾艾的答应,盯着苏檀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赵阳说是能联系到医院转院,那就一定能联系到。
苏檀坐在病床边,听着王宝珍和她说着苏家的事情,看着她一直盯着病房门口。
苏檀也看过去。
苏香梅苏家的老三,今年才十七岁,高二的学生,还算是听话懂事。
正念叨着,苏向梅提着一个黑黢黢的保温桶进来:“妈,我今天放学晚,你饿坏了吧!”
苏向梅看着病床边的漂亮姐姐,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
王宝珍好笑地说:“梅子你傻了啊,这是你二姐,你连你二姐也认不出来了!”
苏向梅跑过来,盯着苏檀的脸看了半天,使劲地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疼,真是二姐啊!”
“二姐,我听妈说你去京北拍戏去了,真的假的?咱爸说你肯定是离婚后觉得丢脸,在北川待不下去了,跑到京北多着去了!”
“姐,你咋变得比以前还要漂亮,皮肤雪白雪白的!”
“二姐……”
“二姐……”
听着这丫头一口一个的二姐叫着,苏檀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这丫头也太能说了。
苏檀没说话,拿过剩下的鸡汤放在苏向梅手里:“鸡汤,还热着!”
“妈吃了吗?”苏向梅吞咽着口水,眼神看向他妈。
王宝珍点头:“吃了,这是我剩下的,你二姐让你吃你就承认吃了!”
苏向梅把自己带来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另一张空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
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把剩下的汤汤水水都解决完了。
用手粗糙地擦着嘴:“姐,鸡汤真好喝,我上次喝鸡汤还是过年呢!”
苏檀眼睛酸酸的。
她说:“我刚才和大夫了解了一下妈的病情,大夫说北川里治不好,我打算带妈去京北!”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就给妈办转院手续,你以后不用来给妈送饭了!”
苏檀又拿出一百块钱:“这是一百块钱,你自己拿着花,记住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苏向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百块钱:“姐,我要你的钱,咱妈看病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去,我帮不了你什么,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苏檀听着很欣慰。
苏向梅的眼睛都快黏在钱上了,还说不要,还挺好玩的一个姑娘。
她直接把钱塞到苏向梅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妈看病的钱回头我想办法就行!”
“不行!”
苏向梅还想把钱塞给二姐。
苏檀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苏向梅就不敢了:“妈不在家你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是十张十块钱,你回头找个地方分开藏起来!”
“你是女孩子,手里有钱想买什么方便,好好学习学习,等我到了京北把妈安顿下来,回头给你打电话!”
“我把咱妈带到京北的事情,暂时先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回头我的电话和妈的地址,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家里其他人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不想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是影响了我拍戏,以后咱妈看病,还是你读大学都没钱!”
苏向梅把钱踹在兜里,用力地点头:“姐,你放心,你的话就是圣旨,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