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栀提到她“身世的秘密”,姜霜现在也提到身世秘密。
她身世有什么秘密?
难不成她不是姜霜亲生的?
哦,她巴不得!
但是,要放过梁言栀?不可能!
她冷漠地看着姜霜,就算有秘密,也让它随风滚吧,真正的强者永不受制于人。
她不在意莫名其妙的身世秘密,就算是凤阙在意,她也不会换。
梁言栀是她前生今世的心结。
从渡口活过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人生是自己的,命运是自己的,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看着姜霜志在必得的眼神,把那张纸一下一下撕掉,慢却坚定地说:“本王不需要知道什么秘密。如果本王姓梁,那么多年的艰难都过来了,不需要别的契机;如果不姓梁,本王很高兴。仅此而已!”
她站起来,转身离开监牢。
走到门口,又扭头看向他们,说道:“看在本王姓梁的份上,如果你们互相揭发,尤其是梁言栀的罪行,本王承诺:如果诚意足够,可以给一个恩典。不过,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这个殊荣!”
她前脚走,后脚梁老夫人就大吼一声:“你休想!谁都不准对太后不利,谁敢造她的谣,我剥了谁的皮!”
一阵短暂的安静,传来梁知年的喊叫:“桃夭,桃夭你别走……”
千予已经跟着走出去,又站住,对梁幼仪说:“主子,奴婢想去和梁知年说几句话。”
“你无需降低身份。”
“奴婢不会降低身份,奴婢就给他说几句话。”
梁幼仪点点头。
千予回去,梁知年和梁景湛、梁景言父子关在一起。
梁景言看着她大骂:“贱人,你们都是贱人!”
千予手扬了扬,一个个点着他们骂道:“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好大一窝贱人!”
然后她对梁知年道:“前几日,炎武大帝已经昭告天下,前朝凡是藩王、君王、勋爵之类的,全部免除,所以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定国公了。你只是梁知年。”
梁知年神情复杂,又恨又挣扎,还想提以前的事,却知再也回不去。
好一会子,他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仪儿安排的人?”
“不是!”千予斩钉截铁地说,“我追随她,是因为她比你们这些臭男人有魄力,你们都是废物。”
梁知年:……
“桃夭,你与仪儿的关系很好吗?能不能求求她,我到底是她亲爹……”
“你们早就断亲了。”
“血脉改不了。”
“真的吗?姜氏不是说她有身世秘密吗?本小姐觉得姜氏说了实话,瞧瞧你们一门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生出来云王那样的仙人之姿?”
“桃夭,我可以娶你,正妻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不求富贵,粗茶淡饭即可。”
“哎呀,梁知年,你可把我笑死了!”
“……”
“你这个要求可不低。首先,你很可能要被砍头,自由身已经是奢求,更重要的是,你还想和我结婚?我?你能娶得起吗?”
“你,很贵吗?”
“很贵啊!你知道云起远海航运吧?那就是我的。我手上有货船三十多艘,战船七十五艘,马上还有一百艘战船就并进来。以后说不得赤炎的水师都归我名下,我弄个女侯爷当当有没有问题?”
云骑兵马;云起远海航运;丰州物资交易商会。
梁幼仪的三大底气。
千予腰粗地说:“梁知年,你连我的一个船员都不如,我嫁给你?我图啥呀?图你老年味?图你双腿断?图你老二短小不振?还是图你脑袋里养蛆?”
“桃夭……”
“嘘,本小姐名千予!”
千予指指自己的身上衣衫,“瞧见吧,星洲最新式样。我每个月与星洲交易,能赚到至少二十万石的粮食,银子入账一百多万两,一年至少两千万两白银。”
梁知年被打击得要缩进土里,说道:“你,当初进府的时候,我还以十两银子帮你葬父。”
“今非昔比呢!我不是还你二十两,还写下两清书呢吗?梁知年,你若真对我有情,就努力脱罪,好好举报,如果被赦免,你可以来找我。”
“……”
千予哼着小曲离去,走到狱卒身边,冲他招招手,狱卒跑过去。
千予把一块十两的银子拍他手上,大声夸道:“今天你很有眼色,呐,赏你!”
狱卒快高兴死了,连忙给千予磕了一个:“谢谢千予小姐。”
十两,我的娘欸,十两啊!
县太爷年俸银二十五两,再加上各种补助二十两,加上七十五石粮食,一年也不过五十两。
现在他就长点眼色,给云王搬椅子,打那几个不长眼的几鞭子,就得了十两!
以后他可要眼色好好长。
梁家人都看见了,千予真的不差钱,每月挣一百万两的人,梁知年真娶不起。
千予走了,梁景言忽然大声嚎叫起来,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疼得要死。
不过半个时辰,长满了菽豆大的水泡,一个挨一个,水汪汪,圆鼓鼓,庄稼收成都没这么好。
梁知年大声喊狱卒,狱卒刚拿了十两银子,心情正美着,看着他们叫,就骂道:“嚎丧呢?”
“小哥,帮着叫个郎中吧?他,起了一身的水泡。”
狱卒看着梁景言一脸的水泡,顿时懂了,骂道:“忍着吧,谁叫你嘴贱呢!”
梁知夏隔着栅栏,看到梁景言那一脸的水泡,说道:“这就是那个妖女下的毒,刚才你骂她了吧?当初我也是骂了她,然后长了一脸这么大的水泡,十天才消下去。”
关于“梁幼仪身世”以及“互相举报”,梁老夫人严厉地说:“谁都不准再提。你们也看到了,她是个无情的,说什么都没有用。”
费氏忍不住问姜霜:“大嫂,云王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用说话,就点头或者摇头好了。”
姜霜看看她,忽然笑了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叽里哇啦说了一番鸟语。
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是大家都似乎明白,姜霜不肯说。
梁景湛阴沉着脸说了一句:“母亲,你说话也没人听懂,以后就闭嘴,什么都不必说了。”
他是粗人,也从来没有人提过梁幼仪的身世,祖父、曾祖父都没人提过,但是母亲这么说,他才开始认真想梁幼仪的身世问题。
母亲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仪儿与定国公府人长得都不像,他是男人,不得不承认,整个梁家没有长得这么出挑的。
所以仪儿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因此她在府里一直不得宠?处处比不得姑姑?
母亲知道这件事不意外,说不定祖父、曾祖父都知道,就好比,耀祖就是萧千策,这事绝对不能泄露半个字。
费氏很想打听这些事,梁景棠的媳妇说道:“娘,你别问了,她们不会告诉我们的,她要留着这个秘密救她自己呢!”
费氏眼泪流下来:“景棠媳妇,娘错了,娘不该处处逼你们讨好太后,呸,什么狗屁太后……呜呜,我没用……”
梁景棠烦躁地说:“这时候没必要扯这些,没听见太后说吗?她肯定能东山再起。”
“你个蠢货,再起个屁!云王不是说了,老祖宗在她手里,持遗诏的淮南王在她手里,复国的宝藏也都到她手里了?怎么再起,靠你们这些残废吗?”
费氏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云王一番话,她是看清楚了:定国公府一门,都得死!
且死得极其凄惨,因为交给老百姓,老百姓谁不恨梁言栀啊,他们都是助纣为虐的。
既然不得好死,那还在意什么?
她大骂梁知夏:“你个废物,搭上三个儿子,七个孙子,我一辈子跟着你受窝囊气,爵位没我们的份,奖赏我们只拿大房手指缝里漏下的……死的时候我们却冲在前头,凭什么呀?”
“闭嘴!”梁知夏吼道,“你嫁到定国公府,就必须为定国公府谋算,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自然是委屈,我什么时候荣过?我被这该死的老虔婆磋磨一辈子,都是因为梁言栀那个烂货,若非她,我怎么会来到京城……”
这个时候,谁不后悔呢?
费氏双手薅住梁老夫人的发髻,使劲地摇着,骂道:“老虔婆,你告诉我,怎么能保住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他们也是你的孙,你的曾孙,你的心呢?梁知夏也是你亲儿子啊!”
“你这毒妇,毒妇……”梁老夫人只会骂这一句了。
他们在里面骂,狱卒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拿个小本本,奋力记录他们吵架的内容。
万一云王喜欢看呢?
至少那个千予大小姐应该喜欢,她看上去就是个喜欢和稀泥的……
十月十五日《丰州报》头版头条——【拟对梁言栀等重犯公审】
前陈国太后梁言栀,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律法所列诸刑,难以告慰亡灵。经多方征集意见,拟对梁言栀等重犯进行百姓公审,望奔走相告。
赤炎百姓,尤其浊河肆虐的幸存者,请你们务必于十二月一日,前往“百墓群”准时参加。
【丰州商会为正义呐喊为百姓撑腰】
为支持十二月一日公审,丰州商会承揽所有参会者食宿,并为远途而来的百姓提供车马费。
……
子墨看着丰州商会的告示,问千予:“丰州商会竟然这么有钱?”
千予扒拉一下账本,说:“去,我们捐赠一百万两银子,十万石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