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猛地看向梁川，盯着那一开一合的嘴唇，心脏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佛爷！
佛爷还有机会！
他们有能力复活他，那也可以复活佛爷！
狂喜与恐惧如沸水般同时喷涌而出。
既惊喜佛爷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又害怕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在这漫长的生命里，张日山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谋算，但很少碰到这种行事乖张，完全猜不透想法的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针对佛爷？
既然已经杀了他们，又为什么大费周章要复活他们？
他们拥有如此诡谲的手段，又怎么会居于如此小的事？
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别有所图？
张日山脑子里划过太多的疑问，喉咙里泛起酸涩，前一秒还在强撑的冷静轰然崩塌。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死死咬住后槽牙，尝到血腥味也浑然不觉。
原来真的还有一线生机，哪怕代价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在所不惜。
眼眶瞬间被酸涩涨满，眼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睛，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顺着脸滑落。
“你想要什么。”
“啧啧，瞧瞧这委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梁川看着这张脸无不感慨，听到问话也只是耸耸肩，毫不在意张日山的态度。
“唉，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总是喜欢问我这种问题。”
“要我说几遍呢，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你。”
“你想要张啓山复活。”
张日山脑海里疯狂闪过佛爷死亡的画面，与此刻面前人的脸不断重叠。
喘着粗气，嘶哑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全是化不开的恨意。
“你们有什么目的？”
“目的？为了爱与正义，为了世界和平？”梁川歪了歪脑袋，笑嘻嘻的说道：“你非要知道的话，等会我现编一个。”
他能有啥目的？
看热闹算么。
势必要安排一个大型情景剧本杀，让这些人都扮演好自己npc的任务。
想想就有意思。
或许正常人做事都是有逻辑的，但对于想一出是一出的梁川来说，就是单纯想看乐子。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顺便把水搅浑，乱成一锅粥就可以趁热喝了。
“你死而复生，难道不想你的佛爷也复活么？”
梁川摸着下巴，笑得一脸核善。
“我这个人向来仁慈，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掉眼泪，所以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哦。”
“张啓山可以复活，但他只能是张起灵，而你，不能对外说出他的身份，其他的随你。”
“很简单吧。”
“不可能！”张日山瞬间否决。
佛爷要是真当上张家族长，就要面对那数不尽的危险与觊觎。
外界现在对张起灵可是虎视眈眈，恨不得生吞活剥，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而张家可没办法给佛爷提供一点保护和助力。
最主要的是，身为族长会被天授，还要守青铜门，佛爷怎么办？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山骨几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日山，从他这个反应来看，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张起灵过的是什么日子，装聋作哑而已。
啧啧啧，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牲。
梁川生气了，直接冷下脸来，表情说不出的厌恶，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语气森然。
“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张起灵面对的是什么，但你们全当看不见，甚至觊觎者就有你们！”
“果然，巴掌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你们人类可真恶心。”
比他们都不如。
最起码，他们作恶也是敢作敢当，遭到报应也觉得理所当然，从来不狡辩。
张日山沉默了，他们确实知道，蒙上了眼睛，也蒙上了心。
而他也是能躲就躲，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但让他选择把佛爷变成张起灵，他实在做不到。
梁川长舒口气又笑了，跟这种人生气真的不值得。
弯腰低头看着张日山，指腹擦过对方潮湿的脸颊，拭去悬而未落的泪水。
又猛地掐住张日山的下颚，微笑的开口：“你以为不选择，就能逃避过去了？”
“是不是很好奇自己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我不介意直接告诉你，我是故意的。”
“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实话告诉你，无论你怎么选择，最后张啓山都要当张起灵，他也只能当张起灵。”
“区别就是你现在选择，你们两个都能活下来，或者我替你选择，你们两个都去死。”
“怎么样？”梁川拍了拍张日山的脸，笑得肆意，“很好选吧。”
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哪怕真的知道里面有坑也没办法。
慑人的压迫感挤压着胸腔里的空气，张日山努力想听清后面的字句，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人嘴里的意思，哪有什么自愿，全都是设定好的路。
死死攥紧拳头，喉间反复滚过佛爷的名字，像含着一块碎玻璃，每一次吞咽都割得生疼。
死死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压不住浑身颤抖的恐惧。
山骨瞥了笑得虚假浑身冒冷气的梁川，伸手拍拍肩膀，自然的接过话头。
“想好了么？他可以复活，他只能是张起灵，你永远没办法对外说出张啓山的身份。”
“好……”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佛爷……”
这不是交易，是赌注，是押上所有，只换佛爷能活。
至少还活着。
一瞬间，张日山觉得自己浑身一冷，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寒意冻的他一个激灵。
梁川一看契约完成，开始了虚情假意的问候。
“哎呀呀，你说你这孩子何必呢，一开始答应不就好了，非要那么不愉快，我们很人性化的。”
又假惺惺的捏起衣角擦眼泪，擦了半天连眼屎都没擦出来。
“如此用情至深，都给我整感动了，张啓山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得多感动啊。”
眼看着要擦鼻涕了，山骨翻着白眼扯回自己的衣服，顺便给了梁川一杵子。
梁川拍拍手，打了个响指，“你要是愿意满意一下我的好奇心，我也很愿意另外答应你个条件。”
“当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别说放你们离开这种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