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掳走的丽娅，尚且不知她的王兄已然将她抛弃。
但或许，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不过眼下，丽娅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毕竟现在发生的情况，原本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颇为配合地让蒙面人带走了自己，随后被扔进一辆马车内。
马车掀开了一半的小帘，照入一点微薄夕光，只能堪堪照亮马车里的一角。
丽娅被毫不留情地扔进里头，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她忍着痛抬头，看向坐在马车里的那抹不动如雕塑般的身影，却笑了出来：
“端王殿下，好久不见？”
那抹身影应声而动，向她的方向缓缓俯来。随着身子前倾，他被阴影笼罩的面容逐渐也被那一点昏光照亮，恍若在荒庙中，被暗自供奉起来的阴邪神像。
端王萧景行垂着眼，用不太像是在打量人的眼神看了会儿丽娅，复又坐回，重新隐于阴影中。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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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了一阵，摇摇晃晃，不知驶向何处。
见萧景行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丽娅磨蹭着靠着车壁坐在地上。方才还掀起的小帘已经随车身震动而落下，马车内一片昏暗，车声辚辚间，也难以分辨方向。
丽娅又等了一会儿，大概是担心自己要是被带得太远，恐怕不容易被找回，于是主动出声道：
“殿下，我知道真正害死王妃的人是谁，”
昏暗中，丽娅难以看清对面人的面容，但她清楚感觉到，当她话音落下时，一道阴冷视线如毒蛇一般，在这片窄小逼仄的空间里，将她紧紧缠绕住。
哪怕她有所心理准备，现在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大着胆子道：“我有……证据。”
萧景行仍不语，半晌过去，他忽冷冷哼笑一声，叩了两下车壁。
马车这才停下，外头传来一点窸窣脚步声，像是原先分散的人靠拢来，将马车围住。
萧景行垂睫，徐徐俯身，微凉的指尖用力，掐住了她下巴：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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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卫安已将丽娅被掳走的消息传回了宫中。
除此之外，他还在传回的消息中补充道：
“北狄使团已经加快速度往边关赶去，看样子，是放弃这位圣女了。”
萧晏川将一眼扫过，将字条在烛火上烧去，默想：还算识趣。
看来阿玉他们送回的情报不假，北狄王庭的斗争激烈，逼得这位王太子都不得不向他国寻求一点支持了。
自然就目前的情况看，这王太子……要是坐上王位，其实并不是好消息。
此人看似莽撞，却又能屈能伸，尚是十足的主战派，其若统治北狄，对大齐并不有利。
最好，是能扶持一个听话的人上位。
萧晏川兀自思索起该怎么趁王太子借机勒索的机会，往其中安插人手，给他们搅局。
他沉思的空当，忽被人自后轻扑了一下。
萧晏川没设防，被扑得往前几步，旋即站定回身揽紧了人：
“干什么？”
林婵在他怀中仰头：“陛下又想什么呢？”
萧晏川垂眸看她一下，颇不正经道：“……想，该再给阿婵做身新衣服。”
林婵：……
她顿时从他怀里弹开，警惕道：“不行。”
“谁让上次陛下亲手弄坏了，再做一件……也逃不过陛下摧残。”
林婵语带痛惜：“陛下不心疼，臣妾还心疼呢。”
萧晏川看她财迷的模样就忍不住笑：“……说得好像孤亏待过你似的。”
他重新把人拽回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面颊：“冬狩的时候，阿婵还可以再向孤讨个礼物。”
林婵微怔：“……为何？”
萧晏川低头，与她额间相抵：“阿婵忘了？马上……就该是你与孤初遇的日子了。”
林婵眼睫轻轻颤抖一下，随后故意冷笑：“哦……那臣妾记起来了，当日陛下可真是相当无情……把救了陛下一次的臣妾扔在偏殿一夜呢，陛下记得吗？”
萧晏川被说得轻咳一声，肃起面庞道：“那时的确是孤不对。”
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暧昧摩挲起来：“但现在……孤不是都补偿回来了吗？”
林婵无言一阵，拍开他捣乱的手：“那到底是补偿臣妾还是补偿陛下？”
萧晏川埋首在她颈窝里闷笑，毫不介怀道：“阿婵要是气不过，就拿簪子扎回来，成不成？”
林婵仿佛思虑良久，片刻后才道：“主意是不错……不过……”
她将他从自己肩头推起一点，捧着他脸，与他对视道：
“不过陛下无情，臣妾却是心软，实在不舍得伤陛下，还是罚……”
林婵的视线在他面上转悠一圈，忽而往下滑去，语调轻快
“还是罚陛下，从现在开始到冬狩结束，暂且清心吧。”
萧晏川神色微僵：“……阿婵，你认真的？”
林婵正色，与他点点头：“是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跟前晃晃，得逞地笑：
“陛下想让臣妾出气，倒不如……与那日的臣妾感同身受一下。”
“陛下做到了，那这笔账就一笔勾销，臣妾再也不提陛下无情的事儿了，怎么样？”
大约是被气的，萧晏川凝视她片刻后，忽然笑了一声。
他俯身过来：“阿婵既是这么想，还不如让孤真的试试那药，嗯？”
林婵瞪大眼：“臣妾都说了，臣妾心软……不舍得伤陛下。那药性猛烈，臣妾看陛下难受得狠了，保不齐就心软了。”
她轻轻抚一抚他面庞：“所以，还是臣妾的法子最稳妥了。”
萧晏川握住她手腕：“阿婵想好了，就要这个？”
林婵笑眯眯点头：“想好了，臣妾就要这个。”
他看她得意笑容，忍不住掐一下她面庞。
“行啊……孤答应你。”
他站直身子，凤眸轻轻眯起，笑意几分晦暗：
“但是结束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阿婵也知道吧？”
“孤希望…到时候的阿婵，能受得住。”
他目光流连过她腰身，轻哂：“别到时候病了，又怪到孤头上来。”
气得林婵上前捂他嘴，两人在殿里闹将起来，动静传出去，守候在外的拾夏映秋与陈全对视一眼。
“陛下现在……呃…话多了好多。”
“是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