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腰牌的缘故，局令不单给了林婵需要的香，还另外添了许多，无一例外，全都是最新上贡的上品。
除此之外，局令还忙不迭往林婵手中塞了个玉镯。
“姑娘收好，就当是请姑娘喝茶了。”局令满脸堆笑，就是那微白的脸色衬得那笑怎么都喜庆不起来。
林婵也知道他被吓着了，没多推脱就收了下来。
回去路上，林婵远远望见了数道人影，她顿了一会儿，还是早早福身行礼。
看这架势，应当是某位妃嫔出行。
若是运气好些，或许会是那两位美人那边的……
林婵胡思乱想间，那几人已走到了跟前。
吴才人得到芳荷确认的眼神后，望着那行礼的人影，只觉肉痛。
为了探到林婵的行踪，她每日大把大把地用银子打点下去，偏偏林婵前些时候都只在紫宸宫与御书房那两个地方，让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
今日总算让她找到时机了……这银子花得还算值得。
吴才人轻舒一气，故作惊讶：“这是哪位姐妹宫里的人，我瞧着眼生呢。”
芳荷便在旁答：“回才人的话，这是御前侍奉的小婵姑娘，奴婢先前见过。”
“原来是小婵啊。”吴才人弯眸，往她手里捧着的紫檀木匣看了一眼，“姑娘忙什么呢？”
林婵听出了芳荷的声音，自然也猜到了芳荷口中的“才人”是谁。
她默叹：看来今日运势不佳。
“回才人的话，陛下吩咐奴婢去取一些香料，奴婢适才从内府局出来，这便去紫宸宫复命。”
闻言，吴才人眸光轻闪，有些不甘。
皇帝还在等着，今日是不能将人暂时带走了。
罢了，难得找到机会见一回，且先探探情况如何，待几日后林婉月出来与她说说，也算功劳一件了。
“这样啊，那我不耽误姑娘了，姑娘快起吧。”
林婵应声站起，正打算离开，却又被吴才人叫住。
后者依旧笑着，还有些羞赧：“姑娘可否透露一二这些熏香？我也想准备些……给陛下送点。”
后妃讨巧，无伤大雅，何况吴才人这个正经的主子说话都如此客气了，林婵也不好拒绝。
她斟酌着，说了其中比较常用的几味香。
吴才人讶然：“这用香法子倒是少见。”
林婵缓慢地眨一下眼，勾出一个纯净无害的笑：“让才人见笑了，是奴婢的主意，奴婢会些调香的皮毛功夫，所以陛下才催着奴婢来呢。”
吴才人脸上的笑似乎僵了一下。
但此转瞬即逝，她很快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慧，难怪陛下如此器重。”
“今日多谢姑娘告知，耽误姑娘许久，甚是惭愧。”
吴才人说话的功夫，一旁的芳荷已经上前，很快往林婵手里塞了几片金叶子。
林婵用指腹轻轻捻过，也笑道：“才人言重了，奴婢告退。”
她想错了，今日运势，该是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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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伊水阁，吴才人一径去了寝屋最里间，只留下芳荷在旁。
她眉头紧锁，有些烦躁。
与林婵打过照面后，她不免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其美貌的确出挑得过分，但这其实并不算太大的威胁，也只有林婉月那个蠢货会那样看不下去。
今上若真是爱美色之人，也不会从未踏进后宫半步了。
眼下最棘手的，应当是今上似乎真的对这个林婵十分看重……
原本她以为陛下只是当养了个宠物，可今日碰面，她才知陛下居然都放心让林婵经手熏香这种东西。
而且这林婵，显然也不是空有美貌的蠢人啊…
要是林婉月一出来就为难她去给林婵使绊子，那可真是麻烦了。
芳荷在一旁道：“主子在担心什么？”
吴才人只是抬了抬手让芳荷噤声。
她心底生出一点动摇。
林婉月，林婵…她们不都是将军府的人吗？
她好像也不是非要讨好林婉月才行。
可要是选了林婵，风险也太大。有朝一日圣恩不再，此女就会被将军府抛弃，那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相比起来，还是林婉月这个始终得到托举的嫡女更为稳当……而且林家又打了胜仗，待和谈定下，班师回朝，又有一重封赏。
吴才人慢慢想着，心念渐渐定下。
要是林婉月出来想收拾林婵，那就收拾吧。林婉月自有靠山在，就算出手，也不会出什么事。
自己且作壁上观，看看是哪个林家女更胜一筹。
即便很不情愿，但吴才人还是得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的，就是商人的血。
商人逐利，哪怕在后宫，也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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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满载而归，回紫宸宫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萧晏川何等敏锐，自然看出了她微妙的变化。
待林婵走到身旁，他不由轻哂：“怎么，狐假虎威让小婵这么高兴？”
林婵微微偏过脸：“那也是虎自愿的，可同奴婢没有关系。”
她唇角带着一点笑，似是挑衅，似是得意，衬得她面庞秾丽生辉。
萧晏川轻轻眯眼，嗤声：“你很得意？”
林婵立即收敛神色，呈上腰牌，一边卖乖道：“哪有，奴婢不敢。”
萧晏川笑一声，将腰牌拿回，又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坐。”
“陛下，奴婢站着就行。”
与萧晏川同坐一桌，这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站着做绣活，你就给孤用这等粗制滥造的次品？”萧晏川屈起指节，叩了两下桌案，“坐下。”
隐隐的压迫感袭来，林婵深觉自己若再拒绝一次，他可能会将自己直接赶出去，当即坐了下去。
瞧她还算听话，萧晏川满意地勾了勾唇，旋即侧过身子，目光就定在了她身上。
林婵被瞧得很不自在：“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奴婢先去做了。”
萧晏川微抬下颌，有些勾人的懒散：“孤就是想看看小婵是怎么动手的。”
他略一弯眸，轻易挑出诱人的笑：“小婵，开始吧。”
明明只是做针线活而已，可从萧晏川嘴里出来，似乎总是带着一点旖色。
林婵有点别扭：“……是。”